“不敢胡乱喂什么,只日日参汤补药,养着身子勉强续命。” 两人说话间,转眼便到了一周植翠竹的幽静庭院,身穿褐衣长褂的婆子看见师正,忙侧身推门。 一路无人阻拦,檐下侍女打起厚重的毡帘,里间携裹着苦涩药味儿的热气扑面而来,呛得宁莞喉间发痒。 夷安长公主听见动静,忙转过屏风,拭去额角热汗,“外祖父,姑……宁大夫。” 不同于昨日的盛装凌人,今日她只穿了一身简单的交襟长裙,因得屋里闷热,襟口都叫汗水湿透了。 师正问道:“黎成可醒着?” “这几日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我刚与他灌了些参汤。”夷安长公主撩起屏风后的雾青色纱帐,动作轻而缓的,生怕带起风来。 屋里门窗紧闭,各处封严,地上铺绒毯,梁上悬轻纱。 侍女倒茶,手里的杯盏都是木质的,小心翼翼唯恐弄出声响来。 宁莞不动声色左右看了两眼,在师正的轻唤声下近前去,敛裙坐在床边。 躺在重重团花锦绣被褥里的年轻人,双眼闭合着,眉心紧皱,面颊苍白了无血色,在病痛折磨下消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宁莞给他把了把脉,又俯下身去,轻掀起锦被,拉开雪色里衣。 肤有血斑,心口发紫。 思量间纤纤细指点落在脖颈右侧,魏黎成像是被冻着了一般,身子微颤,重如千钧的眼帘掀开一条细细的缝儿,宁莞安抚般轻笑了笑,收回手起身,取水兑了两滴回春露。 将碗递给屋内侍女,“喂给他喝了。” 侍女不敢应承,眼含询问看向夷安长公主,见她点头方才几人一道上前,半扶起人,捻勺喂水。 刚喂了小半碗,床上便生了异动。 魏黎成猛地睁开了眼,瞳孔涣散,虚无焦距,他手攥衣襟捂着心口痛苦地呜咽出声,破碎沙哑的,入耳心惊,他难以忍耐地蜷缩成团,绷着脊背,四肢抽搐。 夷安长公主惶然尖叫一声,扑到床边,动作之急,髻上的翡翠含芳钗都歪歪斜斜落了下来。 她无措地哭喊了两声,魏黎成毫无反应。 此番无用,夷安长公主想起罪魁祸首,转过头恚怒视之,吃人般的目光骇得几个贴身侍女跪了一地。 站在桌边青裙素雅广袖旖旎的女子却是面色淡淡的,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浑不在意般,双眸平静得像碧湖深潭里一汪如镜的清水。 大抵是对方太过镇定,那样的从容宁和,淡然自若,像极了出尘脱俗的世外之人,似乎所有的一切全在掌握之中,尽在意料之内。 夷安长公主愣了愣,憋着那口灼灼怒焰噗地一下熄灭了,愤怒与惊惶散去大半,她凤眸含泪,双唇嗫嚅,哀哀切切道:“姑外祖母……” 宁莞:“……” 装高人真的好难,我太不容易了。 她没说话,默默背过身,不动声色地轻轻舒出一口气。 床上魏黎成渐渐没了声儿,师老爷子上前查看,发现人已经晕了过去。 “师姐,这……” 宁莞瞧了他一眼,“不用担心,等缓一会儿,他就会醒过来的。” 师正忧心忡忡,欲言又止,“这到底是……” “他身体有些东西,有点儿像蛊虫。”是不是还不能确定,但就算不是,也肯定与虫蛊同宗。且能叫这么多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