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天一天过去,陈伯安慰他说指不定是乔岚太忙所以没有顾得上,等新年来了肯定会祝他新年快乐。 从一开始的不开心,到后来越来越阴郁,郯墨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学会了一个他从来都不曾理解的词语。 失望。 直到新年最后一声钟声敲响,新年过去了,可是手机从来没有接到来自他希望的那个人的消息。 那天他和外婆陈伯陈姨坐在一起看春节晚会,郯墨不能理解电视上的群众为什么一阵又一阵的发笑,他也没有心思去看晚会上到底有什么,而其他人因为外公的病情,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也很难露出笑容。 国内早已入了夜,这里却还是亮堂堂的天,郯墨滚着轮椅回到了房间,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发了一下午的呆,直到夜幕也逐渐降临。 陈伯小心的从外边进来,看见少年这个样子,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有所出口,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他又和班主任打电话确认过,班主任已经将电话号码告诉了乔岚的家里人,但是乔岚确实没有一点点回信。 陈伯活了这么多年,还是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乔岚之前对郯墨的好绝对不是假的。 所以乔岚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还是乔岚的家人没有将号码告诉乔岚? 陈伯也想不通。 这个新年,对于郯墨一家人来说,没有快乐。 大年初二,郯墨的外公去世了。 外婆像是最后一根神经也骤然断裂,整个人晕了过去被送进了急救室,郯墨坐在医院里边,眼里是外公已经开始泛白的手指,耳边是听不清的嘈杂的哭喊。 来的人很多,母亲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郯墨对他们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大舅家的表哥将他推到了楼梯口,他哭喊着从二楼滚到了一楼。 如果是正常小孩也许不会摔那么惨,可是郯墨却因为亚斯伯格症手脚没有正常小孩那么灵活,他疼的哭了,站在二楼的表哥吓得哭了。 但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每个人都长大了,屋子里站了十几个人,郯墨只认识零星几个。 所有人都在哭,只有他没有哭,郯墨就像一个另类一样,在这个悲伤的氛围里格格不入。 哭声钻进耳朵里,就连神经都莫名的被绷紧,郯墨静静的看着外公的遗体,半晌后与陈伯道,“我们走。” 医院,医生,死人,他再也不想看见类似的一切让他精神临近崩溃的东西。 他面无表情的推着轮椅出了病房,离开后听见病房里有人说,“这孩子简直就像没有心。” 郯墨沉默的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他可以感受到心脏在跳动。 只是他没有任何感觉,他感受不到悲伤。 陈伯眼中一黯,悄无声息的跟了出去,看着郯墨瘦弱的背影,没有忍住又抹了把眼泪。 陈伯低头准备推着郯墨离开,身后却有人跟着跑了出来质问,“你就连这一会儿的时间都忍受不了?” 记不清是谁了,记不清是哪位表哥,郯墨回过头,大抵是想蹙眉,但是却不知道面部该怎么动,于是还是保持着和平时一模一样的没有表情。 “还有事吗。” 年轻男子看着郯墨,只觉得他不可理喻,姑姑说郯墨是没有心的,根本不假,从头到尾,他甚至没见郯墨落过眼泪。 “里面的是你的外公,是从小照顾你的外公,他没了你一点都不难受吗?现在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了是吗?” 陈伯急忙开口,“我们少爷只是对这种环境很难接受。” 所有人都知道他可怜,却没有人愿意去了解他为什么可怜,郯墨的亲生父亲口口声声说想补偿儿子,才将郯墨接回了国,可是却没空去了解,只当郯墨是简单的自闭症;这些不时常联系的亲戚,他们说郯墨冷漠说他没有心,可是却没有人愿意去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 郯墨自己喜欢这样吗? 难道他愿意生来就是一个感受不到感情冷冰冰的另类吗? 他也想做一个正常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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