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顿了顿,继续说下去,“是这个孩子。她有些发热。” 葛大夫顺着年轻男人的话往床上望了望,原来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正闭着眼睛睡着。他拱了下手,将肩上的药箱放下,取出脉枕,然后走到跟前。 走近一看,葛大夫才发现小孩子的脸有些红通通。仆从之前已经摆了一张椅子在旁边,他坐上去替小孩仔细诊了脉象,发现并不是普通的伤风着凉。 葛大夫收回手,问年轻男人:“公子,这几天这位小姑娘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吃什么东西? 薛惊说:“只有一些汤汤水水,都是清淡饮食。” 就在一天前,这个小姑娘还是个婴儿呢,喂她吃东西也没有吃进去多少。 不过薛惊不会说这个,他皱起眉:“是吃坏了吗?” 葛大夫考虑一一会儿才回答:“大概是吃错了什么,有些不太克化。开几副方子喝下去就好了。” 说完话,葛大夫站起身,打算找笔墨写药方,但屋子里只有他和坐在床边的年轻男人。他总不能让这位明显看起来是宅子主人的年轻男人帮他找东西。 葛大夫欠了欠身,打算去找外面的仆从要。 但他朝外走了几步,身后的年轻男人却叫住他:“你去做什么?” 葛大夫回过身,朝着年轻男人讪讪道:“不知道贵府的笔墨在何处,草民正打算找人问问。” “哦。”年轻男人点头,他侧头,“取纸笔来。” 他的声音并不多大,葛大夫还在疑惑,外面的人真的能听见吗?不过很快,葛大夫的疑问就得到了答案。 面无表情的丫鬟奉上了笔墨纸砚,一一在另一边的桌上摆开,还替葛大夫细心地研好了墨。 身后的年轻男人开口:“是我考虑不周,大夫请去写吧。” 葛大夫连忙躬身,然后去桌边写好了方子。 等到被仆从送回家的时候,葛大夫还在暗暗感叹,果然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连伺候的下人竟然都冷冰冰的。反倒是主子待人接物还有些温情。 不过这也不是葛大夫可以置喙的事。只是没想到因为他去过府邸,走在村里遇到和他搭话的人都多了。都是来偷摸问问府邸里的事的。 毕竟是人就有好奇心。 薛惊并不知道这些,他守着熟睡的迟迟,丫鬟熬好了药端进来,但迟迟还没有醒。 想了想,薛惊把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举起装了药的汤匙,慢慢贴着迟迟的嘴唇喂进去。 药一沾到迟迟的嘴她就醒了。小姑娘用力呛了一声,又挥动着手臂把薛惊手里的汤匙格开。 她是被苦醒的。 虽然模样长大了,但似乎迟迟的魂魄还是小婴儿的样子,她还没有习惯这具身体,也不会说话。 薛惊耐心哄着她:“不是难受吗?喝了这个就不难受了。” 迟迟却不听,一门心思避开送到她嘴边的汤匙,在薛惊怀里扭来扭去不肯坐好。 薛惊当然有一百种办法可以轻易就让她安静下来,不过他并不想那么做。 他松开手,汤匙就稳稳浮在了空中。 * 薛惊已经找到了一个新的办法,用来喂养这个刚刚长成五六岁的迟迟。 “还要。” 薛惊颇有耐心地问:“还要什么?说清楚。” 迟迟盯着碗里的肉丸,又抬头看看薛惊。 薛惊毫不回避对上她的视线。 迟迟撇嘴:“丸丸。” 话音才落,她要的那颗肉丸就徐徐飞到了她的嘴边。 小姑娘眉开眼笑,一口就咬下一半。 薛惊扶着她坐稳,继续像刚才那样的对话,直到迟迟摸着肚子说饱了。 “去散步,然后午睡。” 薛惊说着和前几天一样的话,不过这一次迟迟难得开口了。 她说:“薛惊惊不睡。” 怎么每次都是她去睡觉,晚上也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睁开眼睛,都能看到守在她身边的薛惊。 听到迟迟的话,薛惊摇头:“不睡。” 迟迟想不通,不过她还是乖乖从椅子上爬下来,由丫鬟牵着出去散步了。 让丫鬟带着迟迟活动散步,是薛惊再三思量后的决定。 他不能一直让迟迟只接触自己一个人,毕竟迟迟的身份还有一个是大齐皇储。等迟迟完全恢复之后,薛惊也会带着她返回京城皇宫。 她有自己该担起的责任,薛惊不会瞒着她。 先从身边的丫鬟开始,尽管只是傀儡,但也能练练迟迟的胆量和与其他人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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