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起信封,“那为何,把信给她?” 十一坦白说:“我和男人讲好,昨日午时一刻给他回信。前日,我抱病卧床,便找了二十送信。我和二十说,我已决定和男人了断私情,她才肯答应送信。信递过去,我和男人便断了联系。我以为这样,这段姻缘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去了。 慕锦展开苍黄的信纸,“哦,那人叫肖永贵。” “这事皆因我而起,与他无关。他是一个屠夫,至今未娶,没见过几个女人,是我狐狸心作祟,主动勾引。”十一说:“他克制有礼,与我没有发生不正当的关系。” “嗯。”十一说的这些,慕锦听完没什么反应。他抬眼看着另外几个女人,“你们又是来干嘛的?” 几人齐声道:“我们是来求二公子开恩的。” 慕锦笑:“是觉得我的头巾不够绿是不是?” 十一生怕他一怒之下,连杀数人,急忙说:“我愿以死谢罪。此事与他人无关。” 慕锦却说:“她给你送的信就是共犯,你死了,她也得半身残废。” 十五磕头把脑门都磕地了,“十一罪不至死,二十也是。二公子,好人有好报,求你开恩。” “对呀,二……公子。”小六抖索地开口,对上慕锦的眼睛,她更抖了。“十一误入歧途,可是,在危急关头,她及时悬崖勒马。不是有一句那什么,女人回头金不换,求二公子饶十一不死。” “求二公子开恩啊。” 这一人一句,慕锦以前很是享受莺啼燕语,现在只觉聒噪。 烦,今天什么事都烦,眼前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更烦。 慕锦起身,话也没说,走了。 美人儿面面相觑,不知二公子这恩是开了,还是关了。 —— 寸奔跟杨桃说过,不可怠慢二十。 杨桃自然悉心照顾,沐浴完,她给二十的肩膀上药。 伤处不见淤青。 杨桃劝道:“二十姑娘,你还是要多听二公子的话。除了二公子自己,我们都是下人。” 二十就是听太多了,才沦落到现在这地步。她换了一件新衣裳,她不想回应杨桃的话,假装贪图新鲜,拂了拂裙摆。 “这是裁缝房上午缝制的,二十姑娘肌肤白里透红,真漂亮。”杨桃给二十束起纤腰,出去了。 杨桃一走,二十立即俯跪在地。 当奴才的第一天,管家教过她,奴才就要时时将自己放在最卑微的角落。 不确定慕锦的真实身世之前,二十常有侥幸,在他面前,要么走神,要么打盹。 今天闭上眼睛,脑海中只浮现慕锦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她不怀疑,他是真的想杀她。 她能逃过一劫,全托三小姐的福。她再不敢侥幸了。 二十跪了很久,对门外的脚步声尤其留意。 她终究不是关纯良的顺风耳,加上慕锦刻意收敛了脚步声。直到门开,她才知道他要进来。她身子微微抖了一下,额头紧紧贴实底面。 慕锦一进房间,就见到二十趴跪在地,和以前一样。或许,又不一样了。 慕锦说:“吵死了。” 这话自然不是在说无声的二十。 “想不到,把我的女人交给你照顾,你真的一个一个捋顺了。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二十跪地不动。 既然身份暴露了,慕锦不再玩虚实过招,问:“知我为何要杀你?” 二十没有吭声。只要他不允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开口说话。她要表达她的态度,一定守口如瓶,绝不泄露一丝一毫。 他走到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地说:“知我身世者,世上不过十人。你是第十一个。” 二十悔的是,腊月那晚煮了一碗长寿面,如果没有那一夜,有朝一日,三小姐会放丫鬟回家。之后一切成了奢望。如今奢望又成了绝望。她已无路可逃。 慕锦用扇尖划起二十纤细的背脊,轻声问道:“知我为何不杀其余人,只杀你?” 二十大约明白。 “他们共同点都是一个字,忠。” 寸奔愿为慕锦死而后已,关纯良披坚执锐,丁咏志招兵买马,慕家知情人更是力保皇室血脉。慕锦低眉看二十,“而你,小心思太多。” 她一动不动。怕的是他的话,以及定在她左背的长扇之尖。 从那里下刺,正是她的心口。她现在知道了,他可以杀人不眨眼。 慕锦命令说:“抬起头来。” 二十抬起头。以往如此看着他,她少有仰望的距离感,此时她才知他是如何高高在上,而她命如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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