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姝不喜欢勉强旁人,她见说了这么多话都不起作用,便把瓶子收回来,“你受不了也无妨,他们请了大夫,今日应该就能到,还是叫大夫给纪文哥哥开药吧。” 萧明姝的话还没说完,纪文却猛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摊开手掌向她要。 萧明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嘻嘻一笑,把瓶子里的几只带壳的像梨树皮一样的软甲虫子倒了出来。 每只有拇指盖那么大。 都是活的,身上倒是带着梨子的清香。 “泡过的,干净的。”萧明姝说,“闭眼张嘴。” “生……吞?”纪文艰难的咽了口水。 萧明姝眯眼轻笑,“你只管闭眼张嘴就是了。” 纪文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他张嘴……却是在萧明姝有动作以前说:“你说,这是你一大早起来,专门离府去给我捉的……” 萧明姝嗯了一声。 “冲这份情谊……”他笑了,把嘴巴张的大大的。 萧明姝反倒迟疑了片刻,但她向来不纠结,她握着那几只软甲虫飞快扔进纪文的口中,又用手掌在他胸口一拍,一按,往下一抚…… 纪文喉间动了动……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艰难。 他更像是吞了几个较大的梨核,满嘴都是鲜梨的清香,还带着梨子的汁水留在口中。 他暗自感慨,“不……不恶心呐?” 他心里是暖洋洋的,其实不必医药,单是萧明姝那句“天不亮……专程为他出府……”他觉得自己的伤,已经好了一半了。 “别耽误,赶紧叫楼辰带你走!”纪文又说。 “还走什么?人已经堵上门来了!”傅胖这会儿,终于调整好了自己,从外头绕过屏风,走到床边。 他看了萧明姝一眼,萧明姝却没看他。 纪文皱眉,“你怎么了?眼睛怎么那么红?哭了?” 纪文原本是揶揄他,还以为他是为自己受伤,所以哭唧唧的。 傅胖呵的笑了一声,“风大,吹了沙子进眼里。” 平日喜欢揶揄他的萧明姝不置一词。 纪文倒是多说了句,“这么蹩脚的理由,也只有你才会用。” “是啊,人蹩脚,说什么都是蹩脚的,做什么都是蹩脚的!”傅胖不阴不阳。 纪文觉得他怪怪的,“你说人已经堵到门口了?是什么意思?” “干维的人在外头,所带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把这宅邸围的水泄不通。你叫楼辰带她走?怎么走?插了翅膀飞出去?”傅胖逮着谁,怼谁。 纪文还躺在床上,被他怼的呼吸都小心翼翼。 “对不起啊糖糖,原想着能帮你,能救你……结果却给你引来了灾祸,是你纪文哥哥没用。”纪文的脸快埋到枕头底下去了。 萧明姝这才看了傅胖一眼——狠狠的一眼。 “不关你的事,尽心是人事,成事是天命,他能找到宣城来,是他的本事,也是天命如此。”萧明姝潇洒道,“或许是老天想让他干维交代在这儿也说不定呢。” 傅胖皱眉,抿了抿嘴,不满道:“你跟他就能说好听的……” 萧明姝呵的笑了一声。 纪文诧异的看了傅胖一眼。 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这么一阵子的安静,院子里的细微动静,却显得格外清晰。 就连床榻上的纪文,都惊觉了。 他朝两人比划了一下,指指外头,“什么人?”他小声问。 萧明姝正说:“我去看看……” 傅胖却压低声音道:“商贾多有卑劣手段,你以为他是正人君子,不知道他有多少魑魅魍魉呢。” 萧明姝上上下下看了傅胖好几眼,“我看这里,就属那背后说人的最卑劣了!” 说完,她气愤愤的拂袖而去。 傅胖要追出去。 纪文眼疾手快,猛地拉住他的袖子,“你跟糖糖,怎么回事?” 纪文刚醒了不久,现在看到的,先前听到的……加在一起,他再没觉出不对劲儿来,他就是傻子。 “没怎么回事!”傅胖嘴硬。 纪文紧抓不放,“没怎么,你故意招惹她?没怎么,你背后诋毁楼辰?没怎么她这么嫌弃你?” 最后一句话,那句“嫌弃”,一下刺中了傅胖的软肋。 他腿一软,跌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是啊,她嫌弃我……呵呵,嫌弃我……” 纪文又急又怒,拍了下他的背,“我就那么一说,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我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我是问你,因着何事招惹她?” “她要跟楼辰走了!真的走了!我告诉她,楼辰是齐国六皇子,她脸色都没带变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她……” “啊——” 傅胖的话还没说完,院子里却传来一声惊叫。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