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展艾萍究竟知道了多少,她以为展艾萍今天来医院正是为了这件事。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展艾萍她优秀,她是烈士的女儿,她若是在医院闹起来,把之前的事情抖出来,她完了,她全完了。 “要不我给你补偿,你说个数,你放过我吧,我想留在沪城,我真的想留在医院里,展艾萍,求求你了。” 展艾萍看着她,语气冷淡至极:“薛凝佳,你会是个好医生,滚吧,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薛凝佳顶了她的位置,不说别的,她在后来是成为了一位著名的外科手术大夫,救了不少人。 薛凝佳一听这话,忙不迭走了,她理了理头发,戴着口罩和帽子,生怕被人瞧见。 幸好她们说话的地方,是在医院的角落里,应该没几个人听见。 展艾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蓦地有些难过,她原本是想来找顾晟的,却遇上了薛凝佳,想起了那些荒唐又可笑的过去。 小时候她们都说她聪明,实际上她再蠢不过了,天真,单纯,冲动,母亲小时候时刻教她,要像一个男人一样,要顶天立地,她虽然信母亲的话,可是…… 她按着母亲的要求去做,内心却很矛盾,因为她也是个爱美想要被人珍视的小姑娘,母亲要她剪短发,不准她穿裙子,实际上她却羡慕大院里别家的小女孩,梳着麻花辫,穿漂亮的红裙子。 小时候她被人从台阶上推下来,她哭着去告状,从来不会得到妈妈的安慰,只会挨一顿骂: “他为什么推你?那是因为你软弱好欺负。” “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不欺负你欺负谁?” …… 她很少被人温柔对待,才会在年轻的时候错把砒()霜当蜜糖。 她没有表现的那么强硬,内心很软,渴望被人珍视,被人保护。 ——真是糟糕透了。 人这一生,既漫长又短暂,无伦遇见多少人,终究只是一趟只属于自己的孤独的旅程。 她母亲说得对,人不能软弱,在这世上只有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她不需要被人珍视,也不需要被人保护。 医院的环境十分安静,电线杆上落了两只不知名的鸟,天灰蒙蒙的,竟开始下起了小雪,寒风卷着天地变换光影,象征着医院的雪白变成了暗沉的深灰。 展艾萍独自一个人站了一会儿,她转过身,看见了转角处站着的一个人,那人停在一楼的窗户下,披着一件军大衣,他身上的衣服很新,这样绿色在阴沉沉的冬日里格外明艳,像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油画。 他眉骨凸起,眼窝很深,张扬的剑眉,挺直的鼻骨,使得他的五官深邃立体,哪怕现在的光线并不明亮,那俊美的轮廓仍然夺人眼球。 烟雾升起,他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男人缓缓垂眸,又是一阵烟雾漾开在寒风中。 展艾萍的心脏骤然一停,她没想到会在这时见到他,一切都来的太突然,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是跟她打小不对付的死对头,却又是与她同床共枕十年的老伴的……年轻的时候。 展艾萍大步向他走过去,她走得快,身边的风速加快,她耳边听见了风的呼呼叫声。 顺手夺过他手中的烟,手法娴熟掐灭,展艾萍道:“医院禁止吸烟。” 顾晟:“……你管我?” “手断了还不好好养着,以后有你的苦头吃。”展艾萍的目光停留在他还绑着绷带的左手上,眉头微皱,这一回顾晟立了二等功,左手却受了重伤,还留下了后遗症,虽然活动不受影响,可一到了寒冷阴雨天气就疼得厉害。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