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上,不肯结亲,娘带着她到处想看,到底她这张脸还值几个钱,被老猎户相中了。她怎么可能愿意,她心里还想着段万全!娘就教她怎么才能笼络段万全的心,她信以为真,没想到反而被人看不起! 后来老猎户没成,倒是吕家上门来,她看见那许多聘礼的时候,看见爹娘哥哥发着光的眼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么多年的事在眼前飞也似地掠过,最后,她看到了罗氏的脸,罗氏的脸和从前真的不一样了,儿时母亲的温暖和慈爱哪里去了? 她只看到罗氏眉间一个川子,眼袋重重拉下,嘴角斜着向下弯曲,再不是太阳底下抱着她回外婆家的母亲了! 不是了,再也不是了! “婶子再仔细瞧瞧,我真不是你闺女!你闺女姓甚名谁,去了哪里,我们可以替你找。”李初说着,轻轻地笑了笑,“绣坊还要做生意,婶子不要这样,快松开我吧。” 她说得风轻云淡,真的如同旁人家的闺女在说话一样。 罗氏怔了怔,再看向她,恍恍惚惚地认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小莺了! 小莺有这么和顺吗?小莺能被她拉拽着,还心平气和地说话吗?小莺的声音仿佛也不同眼前这个女子一样,平静中略带几分沙哑……这是小莺吗? 罗氏从头到脚地打量李初,李初任由她看,只是罗氏还不肯松开李初的胳膊,不停嘀咕,“小莺、小莺……” 万音和大姑娘小媳妇们都劝她,“真不是你闺女!” 真不是,真不是…… 苏婆婆从后院被叫了过来,看见这情形,直接走了过来,拍了一下罗氏攥着李初的手,“作什么呢?” 罗氏吓了一跳,手下差点松开,“你是谁?!” 李初喊了苏婆婆,“表姑。” 表姑?罗氏愣了一愣,李初又道:“这位婶子认错人了,以为我是她家小囡。” 她说笑着跟苏婆婆解释,罗氏这心里原本是泰山一样坚定这就是自己的女儿,现如今泰山却摇晃了,巨大的石块崩了下来。 苏婆婆听了,更是道,“我侄女从小在扬州长大,当年生的时候还是我接生的,十八年过去了,她遭了难事,才到这里来。” 李初点着头,和气地看向罗氏。 十八岁了?她的小莺才刚刚满十五…… 罗氏心里坚定的山几乎崩塌殆尽,眼里噼里啪啦滚了下来,李初抽了一方素帕子递过来,“婶子别哭了,人各有命。” 这句话一出,罗氏直接松开了李初的手。 这姓李的扬州女真不是小莺,如果是小莺,怎么可能看着自己流泪,毫不动容呢? 她的小莺,从前是个最孝顺的孩子,她若是被人气哭了,小莺会坐在她膝盖上替她抹眼泪的……她女儿呢?女儿呢…… 罗氏走了,神魂落魄、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巧音绣坊。 苏婆婆把李初领会后院,李初刚踏进后院,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断了,真的断了……” 苏婆婆搂了她的肩,万音也走过来,替她摸去脸上的泪,“你是李初,再不是旁人了,我们在这绣坊里,好好地过日子吧!” —— 罗氏认女的事情一时被人口口相传,传来传去,又渐渐被即将到来的乡试稀释。 郝氏书局的时文卖的风生水起,青州莱州特地来买书的学子络绎不绝。郝修晓得这书卖到了如此火热的地步,很快就会有书局在他们的基础上再出翻版。都不是原版,被人拿去翻印也无可奈何。 郝家人把几代人的关系都使了出来,押了书往山东各地售卖,从青州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消息:孟中亭一家从泰州回来了。 从扬州走之前,崔稚就同孟小六说好了,待他们回来,要先探望岳氏,而且她听段万全回来的时候说,岳氏身体一直不太好,因而到了六月底,孟中亭才得以回到青州。 这边得了消息,崔稚立刻带了礼盒,往青州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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