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顺天府府尹刘大人跟前当差,我们托人送了些银钱打点,还不知道行不行。” 这个消息依旧不能使人定心,然而事到如今又没有别的办法,陈氏颔了颔首,忧心忡忡:“好,好……有希望就好。”连续数日的忧虑让她瞧着老了许多,鬓边白发骤生。 言书月轻声劝她保重身体。 书辞牵着言莫在边上看着,暗自下了决心。 是夜,月淡星繁,北京城里万籁俱寂。 更夫提着灯笼在寒冷的北风中走街串巷地敲梆子,声音清晰又带着些苍凉。 等家里人都差不多睡熟了,书辞才披衣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后院去开门,刚打开个缝隙,冷风就往里灌。 “你穿这么少?” 胡同内,带着银色面具的那人长身而立,正抱臂看她。 书辞掩好门,搓手呵了口气,“袍子在小紫床上,我去拿怕吵醒她……没事,先走吧。” 不承想,话刚说完就打了个响亮喷嚏。 两人几乎是同时伸手捂住嘴,不过沈怿捂的是她的嘴。 四下里悄无声息,唯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见没有异样,书辞不禁松了口气,沈怿颦眉望了她一眼,把肩头的披风解了。 “小点声,别再出什么岔子。” “嗯,谢谢。”她接过斗篷,手指摸了摸面料,“灰鼠毛的?想不到你还挺有钱。” 对方没有接话,书辞抬眸时,隔着张面具,只能瞧见那双星眸,瞧不出他的情绪。 沈怿调开视线,淡声催促:“走吧。” 大梁的晚上虽然不宵禁,明时坊周围一入夜还是安静得要命,一路行至禄全的府邸,正门已被贴上了封条,他们拐到角门处,那里依然是两张大大的封条,白底上朱红的封字在黑夜中显得分外骇人。 沈怿抬头丈量墙的高度,“在这儿等我。” “好。”书辞本来也没打算进去,更何况坊间有夜巡的捕快,她比较适合在外面望风。 “你……”将走时,沈怿忽然犹豫了一下,语气里带着怀疑,“不会害怕吧?” “当然不会。”她非常肯定,“你仔细点找,多去书房、卧房之类的地方瞧瞧。” 说话间,只听一阵衣袂翻飞的动响,转眼沈怿已经越过了高墙。 冰冷的月光从巷子口照进来,青石上一片幽幽之色。原地里,阴风乍起,树影在脚边晃来晃去,伴随着沙沙的声音,莫名阴森,书辞不自在抱着胳膊左右瞧了瞧。 沈怿进了禄宅,落地时轻无声响。这信自然是在他手上的,不过现在就出去未免太明显,闲着没事索性在院中逛了起来。 深宅大院无人居住,此刻难免鬼气森森。说话这禄全也曾在朝中得势过一段时间,当时风光无限,如今门庭寥落,朝堂之上一浪灭一浪起,所谓新旧更替,盛衰变化大约就是如此。 他信手推开一扇门,迎面袭来淡淡的灰尘,室内陈设有一榻一桌,书架三四个,想必这便是书房。沈怿从架子上取了两本翻阅,四周的东西都有挪动过的痕迹,大概是之前抄家留下的。 禄全的藏书无非是些诗词史记,恐怕连他自己都没看过,崭新的很,就是摆个样子,沈怿觉得无趣,看了两眼又放回原处,就在他挑挑拣拣之际,不知哪本书里掉出一物,摔在地上清脆作响。 他垂头定睛一看,借着不太明朗的月光依稀能辨认出那似是一小块青铜。沈怿撩袍蹲下身,将青铜片拾起,触感凹凸不平,表面有细细的纹路,大约是什么东西的碎片。 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突然间想起什么,眉头狠狠一皱:“禄全如何会有这个?” 宅门外冷清清的,饶是披着厚实的斗篷,书辞依旧觉得脚底发凉,她正朝手心呵气,余光忽见得一个黑影不紧不慢地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起先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捕快,后来才发现这个人脚步蹒跚,似乎站不稳,走路跌跌撞撞的。 近处的微光渐渐把他身形照亮,是个男子,穿着身鸦青色的箭袖袍,手捂在心口的位置,喘息有些重。 从书辞身边走过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望了她一眼。 夜色不清,她只能看见那人的侧脸,发丝湿漉漉的贴在颈后,脖颈上挂着一串银色类似璎珞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问出了口:“你……没事吧?” 那人身形微微顿了顿,手扶着墙,缓缓转过头来,就在此时她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沈怿正端详着青铜碎片,蓦地听到院外有低低的惊呼声,他急忙将东西收入怀,一个箭步冲出去。 门口除了书辞别无他人。 “怎么了?” 一见是他,书辞疾步朝他身侧靠去,“我……我刚刚看见了一个鬼!”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