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到时候便知了。” …… 薛可蕊被母亲禁止再见冯驾,她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好违背母亲的意愿。无奈之下便抄起手来在屋里转着圈,仔细又将府中诸事在心底给默默过了一遍。猛然想起还有文草园的那个青楼女子没有来得及处理,便趁着夜色带上才回府门的怀香就往文草园赶去。 进得文草园,便见那周采薇一身打扮得规整,带个老仆从,手里提个包袱,立在窗明几净的大院当中迎她。 “采薇叩见薛三小姐。”周采薇对着薛可蕊深深道福。 薛可蕊本不想来见这种青楼出身的女子,可是因为冯驾的存在,让她不得不正视周采薇,并亲自来文草园处理周采薇的事。 “怎的,收拾齐整了可是要出门?”薛可蕊淡淡地问她。 “是的,三小姐。”周采薇答得恭谨。 “采薇自觉叨扰贵府多时,是时候该回去了。” “呵……”薛可蕊禁不住发笑,自己来了,她便要开溜,这女子倒是灵敏得可以,怨不得自己才走,她就能入得这冯府。 “可是要再回沁芳楼?”薛可蕊挑眉,半挖苦半嘲弄地问她。 周采薇低着头,口里支支吾吾,一副踯躅样,显见得还没想好去哪儿。 薛可蕊定睛看她,碎花的衫,彩棉的裙,窄袖小衣,干净利落,一副市井姑娘的整洁模样,身后却跟了一个弯腰驼背的老汉。 老汉年纪很大了,面皮皱得像核桃,手指干瘦像枯枝,跟周采薇一样,穿得倒是干干净净,簇新的短褐,厚实的布履,显见得被人照顾得挺好。 薛可蕊知道,时下花楼里的女子也会像她们闺阁女子一样有自己的婢仆,伺候自己起居。而一般做婢仆的多为年轻女孩,身轻体健好干活,可从没见过带老头的。把这般年纪的老人家带在身边,别说伺候自己起居了,怕是得自己去伺候他了吧! 薛可蕊禁不住开口问周采薇,“他是你什么人?” “回三小姐的话,王阿公是采薇的仆从,民女跳舞时,阿公是替我打鼓的。采薇从前从玉门辗转来这凉州时,尚年轻,不懂规矩,受到姐姐们的排挤。是阿公一直照顾采薇,从此便替我打鼓。直到节帅替采薇赎身,采薇来到这冯府,王阿公自然也跟着来了。” 薛可蕊颔首,暗道这花楼女子为人倒还有几分情意,受人点滴之恩,便终身相报。 看在她机灵懂进退,为人尚知节义,原本预备好斥责她的话就不必再说了吧。毕竟这事,冯驾自己也办得颠三倒四。 薛可蕊想了想,决定闭上自己的嘴,毕竟同为女子,周采薇主动避嫌了,自己也用不着赶尽杀绝。 薛可蕊转头,冲怀香一个示意,便见怀香端着一只木盒来到周采薇面前。 “这里是二百两纹银,你拿去,寻个地方学点手艺活,好好过日子吧。” 薛可蕊知道,花楼里出来的姑娘因经历原因,除了会些媚人的活,旁的可都不会做。她给周采薇一点银钱,让她学一门手艺傍身,无拘是绣花亦或做汤饼,自己开个店自食其力,总好过再回花楼卖笑。 除此之外,薛可蕊虽清楚冯驾与这周采薇之间谈感情应是杞人忧天,可是自己如若一毛不拔将那周采薇给撵出府去,也显得太冷硬了一些。为了让冯驾心里好过点,她愿意给周采薇这些银钱,做她生活的帮补。 见薛可蕊给自己银钱,周采薇一怔,转瞬明白过来,忙不迭接过木盒,冲薛可蕊叩首致谢,并表示,节帅与薛三小姐的大恩她会铭记在心,也一定会好好珍惜自己重获自由的新生的。 见周采薇没有半分想滞留的纠缠,薛可蕊也放心了。这周采薇为人干净利落,也不是个缠人的,这件事,就让它到此结束吧! 薛可蕊点点头,再不多说,只带着怀香,转身离开了文草园。 …… 待薛可蕊离开,周采薇才直起了身,她探身望向薛可蕊离开的方向,轻轻叹了一口气。 望着手中的木盒,周采薇痴立片刻,才转过身来。她望向身后的王阿公,粲然一笑,挽起他的胳膊,凑近老人家的耳边,冲他大声地喊: “阿公!咱们该走啦!” 老先生的眼随时随地都是半眯的,像是在打盹儿,听得耳边的喊叫才费力地抬起头。 “走吗?好啊,我要回房,站不住了,想睡觉……” 老人家口里嘀咕着,一般颤颤巍巍地挪动自己的双腿,就要往厢房走,却被周采薇一把拉住。 “阿公!走错啦!咱们家在院子的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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