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办法搞到过所, 元帝还没有想到过要给逃难的这帮人分发什么过所,大家都是来逃难的, 如果有人需要过所,那一定是奸细! 所以冯驾没有办法了,他想到了康王爷的腰牌。皇家男人的腰牌都是一块和田的籽玉牌, 玉牌上面雕龙画凤的, 当中都是一个字:“李”。 王爷的腰牌有大用处,可以当过所,还能直接调兵。虽然不一定真有兵可以给你调,但是这腰牌原定的功效就是这么巨大的。 柳玥君替冯驾拿到了康王爷的腰牌,今晚冯驾便是要去取这腰牌。 冯驾是在柳玥君的卧房里面见她的,数万人猛然涌进余杭,余杭知府好容易寻出来一处做了元帝的行宫。但很明显住处依然是很紧张的, 能做到一个贵人一间屋, 余杭知府已经尽力了。 “驾深夜打扰荣国夫人,实在冒昧……” 冯驾规规矩矩地冲半躺在雕花牙床上的柳玥君施礼。 “冯大人一个人?”柳玥君不错眼地盯着冯驾背上那只明显容量惊人的大包袱, 一脸错愕。 “是的, 驾会尽量沿着官道走, 我的副将魏从景如果还活着,他会跟着我们寻来余杭, 这样我就又有随从了。”冯驾说得平静, 他这是抗旨出逃, 逃的还是北方, 谁敢跟他一起走?自然只能他一个人才对。 “……” 柳玥君一脸哀戚之色,她自牙床头直起了身,手里捏着一块用花布包裹的小物件。 “大人,玥君已经没有了儿子,不想再失去你……”柳玥君抬头望向冯驾,一脸郑重。 冯驾却并不说话,他自光影之外走过来,直通通自柳玥君手上拿过这块花布,拿手捏了捏,觉得没错后,万分珍重地揣进怀里。 拿到腰牌的冯驾对柳玥君低低地说了一句:“辛苦荣国夫人了。” 便果断转身就要出门。 柳玥君红了眼眶,她紧赶两步冲冯驾低呼:“大人!你一定要回来啊!” 冯驾止步在了半开的木门口,他并没有回头,站在光影之外,只手把着门边,留给柳玥君一个暗沉沉的背影。 “我走了,你保重。”柳玥君等不来冯驾的回头,她似乎听见冯驾这样对她低低说了一句话后,便急匆匆地没入了黑暗。 冯驾没有对玥君多说什么,这段日子以来他的心里都一直如火煎。柳玥君只关心李霁侠,却不知冯驾较她更要痛苦数倍,他担心冯予,担心李霁侠,更思念薛可蕊。 冯驾一袭墨黑的劲装,背负着殷氏给他准备的干粮袋,怀揣着柳玥君为他偷来的康王腰牌,干净利落地翻身跃上同样墨黑的大宛战马,钢鞭一抖,踏着一路的星光,策马疾驰向北—— 玥君,我不会回来了,如果他们都死了,我会留在那关外,找回属于我自己的辉煌。 …… 清明清风至,阳春正三月。在这花木新生的伊始,大唐控制逾数百年的河西,却再也迎不来属于它的春风。河西藩镇沦陷,只是凉州并它周边的三座城池却保留了下来。冯予以珙门关为据,将凉州并周边三座关隘又给夺了回来。 冯予不愧是冯驾一手带出来的战将,他以一己之力率领为数不多的藩镇将士夺回了早被契丹人攻下的凉州城,又搜罗旧部,重整旗鼓,一鼓作气与契丹人拉锯数月后,据守住了三座城池。 契丹人很意外,他们一直打到了玉门,却在自己的腹地深处,被冯予撕开了一个口子。 不过契丹王并不把凉州这个口子放在心上,就算这里有一个看似顽强的口子,这也只是大唐帝国垂死的挣扎了吧! 契丹王意兴盎然地唤来他的辅臣相问:冯予,究竟是什么来头哇? 辅臣以为自己的王要准备发怒了,战战兢兢地回答:启禀高贵的可汗,冯予是那冯驾的侄子,如今任凉州节度使副使的…… 契丹王愈发笑眯眯,盯着眼前一幅卷轴,举起来冲辅臣示意:可是画上这个美少年? 画中人手持宝剑,长身玉立如劲松,眉同翠羽,目若朗星。 辅臣匆匆拿眼一瞟,忙不迭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小子…… 契丹王仰面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 辅臣被自己的王笑得心尖发毛:高贵的可汗,赤拔王子说了,下月,下月待他打完萨珊波斯那个老不死的,他便从乌珠河回来收拾冯予这臭小子。 契丹王不说话,只捻着胡子盯着画轴兀自笑。 冯予,怎会是他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