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明郎和离之后,她试着不再去想过去的事情,试着接受新的身份,与父亲和哥哥平静生活……可纵使她再努力,又怎么忘得了半分,过去种种,一直压在她的心里,那样绝望的屈辱和痛苦,那样不堪沉沦的日日夜夜,是她这一生,永远无法消解的噩梦…… 温蘅抬眸望向眼前目光诚挚的年轻男子,他救过她一次又一次,救过她的哥哥、帮过她的父亲,却也以那样残忍的方式,打碎了她与明郎的美梦,让她沦为那样一个不堪的妻子,让她这一生,都无法心无挂牵地真正开怀…… 温蘅转过目光,继续舀茶,声气淡如杯中无波无澜的茶水,“我对陛下,感激是真感激,恨也是真恨。” 皇帝低道:“朕知道,朕对你,做错是做错,爱也是真爱。” 他说:“过去的事,无法回头,人世还很长,该向前看,你有孩子,还很年轻,不应叫这几年,给困住一辈子……” ……过去……怎么过得去呢,也许一生都过不去了,无论多么微小的事情,都能勾挑起她的回忆,痛苦的,甜蜜的,有时候甜蜜比痛苦更能折磨人,因为那能叫她更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生,都不会再有那样快乐的时光了……上一次这样在花树下煮茶,是和明郎啊…… 袅袅茶雾扑红了温蘅的双眼,她强忍着不想落泪,终究还是湿了眼眶,皇帝看她双眸含泪,登时手足无措,正焦急想着该如何劝慰时,忽听一声怒喊,如平地惊雷,“小贼!大坏蛋!!” 皇帝抬头看去,见是满面怒容的温先生,抄着一把人高的大扫帚,劈头盖脸地冲打了过来,“不许惹哭我的阿蘅!!” 第141章 二更之惊喜 自打查知阿蘅与圣上旧事,母亲便对他全心信任,诸事皆不避他,这夜膳后,母亲并未立即歇下,而是传召数名心腹进入书房,聆听近来朝事汇报,安排逐项事宜。 沈湛走至屏风后,隐隐约约地听到母亲与手下,起先好像还是在说军国之事,但说着说着,就转到了阿蘅身上,且围绕着阿蘅,有三个字,断断续续地被不停提起: ……定国公…… 沈湛心中泛起茫然的恐慌,他待那几人退出书房,绕转过屏风,走至母亲身前,华阳大长公主见儿子神情有些怔怔的,喝着茶问:“怎么了?” 沈湛道:“……只是有些担心母亲……” “居安当思危,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也不必过于担心”,华阳大长公主放下手中茶杯,拉着儿子在身边坐下,含笑问道,“难道你也如那外人以为,母亲真就式微到毫无反击之力,只能节节败退地等到日落西山、大势已去吗?以为哪日陛下收起伪善嘴脸,对母亲挥起屠刀,母亲真就只能束手就擒、任人宰割了吗?” 沈湛望着母亲道:“……儿子想,母亲定有后路。” “后路?”华阳大长公主轻嗤一笑,“不是为自己保全性命的后路,而是能要了陛下半条命的尖刀,这刀子,也插在大梁朝的命脉上,只是伤筋动骨,母亲与大梁朝一气同枝,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拔刀,但若元弘小儿欺人太甚,赶尽杀绝……” 沈湛见母亲目中现出阴狠之色,嗓音亦是隐隐森寒,“那就别怪母亲手段无情!” 沈湛有心要问,但母亲却又不说了,只道他近来练武辛苦,让他早些回房休息,沈湛默了默道:“儿子方才在后面,似乎听到母亲在说温蘅和定国公……温蘅与定国公,有何牵连吗?” 华阳大长公主微微一笑,“这事原本想等查实了,再给你一个惊喜,但你既已听到了,也就不瞒着你了。” 沈湛暗暗心颤地见母亲又饮了口茶,笑对他道:“温蘅那个所谓的民间公主身份,八成为假,是元弘那厮为保她的性命,并能与她能光明正大地亲近苟且,而在世人面前施了个障眼法。” 沈湛脑中如有飓风刮过,乱哄哄一片,忍惊问道:“……保她的性命?” 华阳大长公主道:“这个温蘅,十有七八,不是辜鹤卿的女儿。” 沈湛忍着内心惊颤,接着母亲的话,轻嘲道:“……原来是温家人为了荣华富贵,一家子联手演戏,瞒天过海。” 华阳大长公主笑着摇了摇头,“瞒天过海是真,但她应也不是温知遇的女儿。” 她轻拍着儿子的肩,沉声道:“这个温蘅,极有可能,是当年定国公谋逆案的漏网之鱼,是定国公府遗孤,早该死在二十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