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也说不清楚,就是很、很想要这个叔叔夸夸自己来着,摸头也算夸吧? 一定算。 阿青每次摸摸自己的头,都算是表扬呢。 小谢又蹦上两级,歪歪扭扭,在叔叔轻轻一推下站稳脚。 这好像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游戏,不管他多调皮地表演笨拙,叔叔总会在他险些摔倒的时候护在他身后。 和阿青的温柔叮咛不同。 这更像是某种安稳的,沉默的守护。 然而,很快,小谢这份自己也解释不清的开心又羞涩(?)心情,就在换药的护士姐姐毫不留情的取下他口罩,拿着碘酒往他脸上抹的瞬间,变作无比的……痛苦。 小谢咬牙忍痛:o(╥﹏╥)o 三秒后。 小谢忍不住了:e(┬┬﹏┬┬)3 纪司予:…… 他一直盯着小谢看,从口罩取下来的瞬间开始,几乎眼也不眨。 诚然,小谢最像他的地方,是眼睛鼻子,再往下,不带半分苦相、弧度漂亮而微微上扬的唇角,尚且带三分婴儿肥的小瓜子脸,却更像阿青。 生命的奇特之处或许便在此。 他和阿青的眉眼,都被那样巧妙排布,杂糅着,继承在一个孩子身上。 小谢蹙眉时像他,微笑时,好似又更像阿青,但实则,无论哪一种,笑或哭,都已然全是属于小谢的,属于一个崭新生命的所有情绪。 纪司予看着小谢,好似三十年前,一身军装,匆匆自演练场赶回的纪明越,也曾经如此,看着被兄长推到在地,摔得一脑门血的自己。 胡萝卜爸爸说:你是个男孩,一点小事就哭像什么样子? 也说:把血擦擦干净,去和哥哥好好解释,不要互相闹得不开心,这样妈妈也会不开心,知不知道? 父亲在母亲面前“喜欢”他。 却在私下里,发自本心的,讨厌这个畸形而让妻子倍受煎熬的小儿子。 以至于,年幼如他,时常也有些恍惚,父与子之间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关系?沐浴在爱里长大的小孩,也是像自己一样,别说是打个针、碘伏消消毒、涂个红药水什么的,就是做手术过了麻药期,也忍住,不掉一滴眼泪的吗? 小谢一边哭,一边揉着眼睛。 护士低声制止他:“不要揉眼睛!待会儿碘酒弄进去了怎么办?” 小谢还在哭,却不揉眼睛了,委屈巴巴的视线晃了一圈,定格在纪司予身上。 小谢看着眼前的奇怪叔叔。 眨眨眼,豆大的眼泪便从他那漂亮的双凤眼中簌簌往外掉,鼻头也红红,眼圈也红红。 护士蹙眉,忙说:“诶!别哭嘛,不痛的……你这都,唉,”她一扭头,“你是孩子爸爸吧?站这杵着干嘛呢?安慰一下呀!” 爸、爸爸? 小谢呆了。 纪司予大概是太久没被人这么劈头盖脸呵斥过,也跟着呆了。 迟疑了好半天,才有些拘涩的,弯下腰来。 他握住小谢的手。 小小的手,衬得他那纤细手指,竟也莫名宽大许多。 “别哭了,”他说,“不哭,然后……涂完药,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努力回想着,自己幼年时,期盼爸爸会对自己说的话,原模原样,对小谢说:“都给你买,什么都可以。” 小谢:(;︵;`) 想想自己的巧克力,冰淇淋,鲷鱼烧和关东煮。 小谢:……( ^_^)/ 真是好哄。 于是。 数小时后,结束这一天和卓珺斗智斗勇,精疲力尽回到家的卓青,一打开门,就看见了让她“肝胆俱裂”的一幕—— 一盆关东煮。 一盆。 一大碗方便面。 一、大、碗。 还有几大袋的巧克力,塞满整个冰箱的哈根达斯,甚至,如果没看错的话,客厅垃圾桶里,似乎还留有她严令禁止小谢吃太多的某金拱门……的熟悉打包袋。 她扶额。 她闭眼,深呼吸,深呼吸—— “纪、司……” 联想起今天在公司的所听所闻,一瞬间,怒意沸腾地,她“腾”一声,推开主卧房门。 名字喊了一半,瞧见眼前场景,后头的话,又不得不及时打住,咽回腹中。 小谢没戴口罩,换了睡衣,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小肚皮上盖着一层棉被,室内暖气太足,他时不时便要翻腾两下,可被子角被某人按在手肘下,他怎么也挣不开,便只得乖乖盖着,咕咕哝哝说梦话:“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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