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谁能料到,纪司予就是有这么犟。 她说他买不到戒指,他偏要自己赚钱,自己买单。 哪怕给人打工,大热天穿着玩偶服发传单,他也偏要证明,不管是好日子坏日子,他都能过给她看。 ——“阿青……我用自己挣到的钱买到戒指了,你不开心吗?” 于是,那场倾盆大雨里,纪司予就这样用那枚普普通通的白金戒指,最终撼动了卓青自以为不可攻破的人生宗旨。 她不再是那个惴惴不安隐于富人家的影子,而是一个真真实实被人捧在掌心钟爱的小女孩。 就像那枚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寒碜的戒指,放在上流圈中,不过弃如敝履,却是那个活在云端之上的少年,平生第一次,用自己双手挣来的礼物。 六百块,他买下了她一生的信任。 “纪司予,你真的喜欢我吗?” “真的。” “真的希望我活下去,希望我一直在你身边吗?” “真的。” “——那如果不娶我的话,会死吗?” “不会,”他说,“我只是永远不会娶别人了。” 少年时的回忆,哪怕荆棘遍地,都总有情真意切的触动。 【我是过过苦日子的,阿妈说,比过日子更难的,是遇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我现在,好像遇到了。】 后来,他们去了福州,有规划过拥有一个小小的家,计划各自完成学业,然后按部就班地过上普通人的人生。 从前哪怕买楼也眼都不眨的纪家四少,为那□□十个平米的二手房锱铢必较,亲手画下设计图。 他们挽着手去逛二手家具城,畅想把懒人沙发放在客厅中间,窝在一起看书打游戏,也想过把阳台尽可能腾出最大面积,放下一个花藤秋千,一个半人高的书架。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尽可能早点毕业工作,脱离原生家庭的各种—— 可是,等等。 卓青忽然抬头,茫然的眨眨眼,而后望向丈夫温柔眼底。 “你刚才说,你回国之前……转移资产了啊?” 她有些迟钝,却也不是完全不会联系上下文做阅读理解。 当时她以为纪司予净身出户,日子过的紧巴巴,也帮忙打过几份零工。 可是如果像他刚才随口说的,回国前已经提前预料到后果而转移部分资金,为什么还要打工买戒指,为什么要装作窘迫地选购二手家具,像是真的做好了贫贱夫妻百事哀的准备? 纪司予显然没有预料到卓青这突如其来的敏锐。再回答时,不免有一时迟疑。 但很快,便调整好心情,只答她:“我从纪家留下的钱,和我们在一起挣到的钱不一样。那些钱不到万不得已,我觉得不会有动用的机会,相反,我当时更想看看,如果我和阿青你都只是出生在普通的家庭,日子会是怎么过的,虽然只有小半个月,但是真的很开心,不是吗?” 如果这确实就是四年前纪司予的想法,不得不说,他确实是料事如神。 那笔钱顶多能算是储备金,因为这次离家出走的叛逆行径,在短短半个月后,便以老太太的妥协告终。 “你算准了奶奶会答应你?可我觉得奶奶应该不是什么……” 卓青话音一顿,警惕地环视一周,复才压低声音:“就是,她应该不是那么好说话,我觉得。” “是不好说话,但是她知道我的性格。”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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