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倒吓了宋嫂一跳。 她满脸都写着【可不是吗,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嘴上却安慰:“太太,您想到哪去了,什么抛弃,只是工作安排,少爷太忙了,忙起来就忘事。” 哦。 所以把自己划归在【忘事】那一栏,听起来没有前者那么伤人? 卓青的脸色比她碗里的白粥还白上一个度,感觉像是抽血过度的病人,面皮里都透着青色。 宋嫂见状,连忙适可而止,“算了算了,不说了,是我多嘴了,您吃——” “你当时就在医院,就在我的病床边上,”没想到,向来秉持优雅到底的纪四太太,却抢在她前头开始翻旧账,“难道又聋又瞎,没有看到他宁可丢掉和卓家八亿的合作项目,也要赶到医院确认我脱离危险,没有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只要你没事’,他说,只要我能看开,他什么都会迁就我?!” 她控制着音调,不让外头仆人听到,声音却越来越轻慢倨傲:“你现在来教训我了,宋嫂,你知道什么你就来教训我?” 室内静了半晌,宋嫂的脸也冷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沉下声音,像是提醒:“而且,太太,我说过,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为什么不?如果我不说,你们这群人不是每一个都觉得我是因为那个孩子才成了弃妇?!” 她死死捂住肚子,眼眶沤成血一般的深红。 “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我在你们眼里的价值就是那个孩子?” 卓青许多年都没竖起来过的一身尖刺,在这个寻常的上午,突然就爆发了。 她的脸上写满近乎令人畏怖的倔强,她觉得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些事背后、惹来他们最终分道扬镳的根本原因,她不懂,为什么自己占理,这些人还要试图用纪司予拒绝的方式来说服自己,她的脑袋热到几乎当机爆炸,不着粉黛的脸同时涨得通红。 宋嫂盯着她,不说话,等她冷静。 她不依,便把快要冷了的生煎往她面前推了推,“吃早餐吧,别想那么多了,太太。” 被拂开。 又推。 被拂开。 宋嫂指尖一顿,端起盘子,把生煎倒进了垃圾桶里。 卓青霍然抬头。 眼前宋嫂那副温柔慈爱又热心的样子,好像一下和趾高气扬的顾姨重合。 相似的嘴脸,却只是很平静的对她说:“太太,虽说我第一次见您,您才到我腰这样高,但八年前,司予第一次把您带回老宅的时候,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您。” 卓青冷声答:“但我一点也不记得你们。” 话里冒着刺,带着敌意和抗拒,明摆着不想回忆过去。 不识相的宋嫂却不管这些。 她的话冰冷又残酷,一字一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太太,三个少爷里,四少和他父亲最像,都是认定一个人就不撒手的性格。” 宋嫂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向远处,没个落点。 “他的童年过得太苦,母亲病逝,父亲毫不犹豫,一枪便结束生命,随之而去。再加上他生下来,背上就——总之,他从小就被当成不吉利的怪物,将军和老太太起初都觉得他才是悲剧的源头,就刻意把他塞到看不见的地方,眼不见为净。哪里想到,他就是在那地方遇见了你。 “你运气很好。 施以小恩,他还你大报,失而复得,哪怕你根本不记得他有什么可报答的,他还是拼了命把你捧在心尖上。这点,你说得对,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从老太太那艰难得到的信任、还是在纪家的地位……甚至是你们的孩子,在他眼里都是‘其他’,他那时候对你好,好到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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