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音仙子下凡的时间是对得上的。 她着一身浅色短袄裙,袖边收口比一般袄子略窄,方便活动,且可以微微上卷,外边可再穿比甲;裙摆略短,堪堪遮到鞋面上方一点,不会拖地,她身边还有回屋后就放到地上的医箱。 这是游医常见的打扮,子岚见过不少修医道的女仙外出时都是这种装束,包括雪梨在家里穿的裙子也有好几件是这种样式。 看小九尾狐的样子,她对眼前这个女子相当敬重,这个女子应该就是她的师父。小九尾狐在这个女子面前,好像做错了事有点害怕的样子,整只小狐狸都蔫了,还有一点点往他身边缩。 这时,只见那女子定了定,回过神来,率先问道:“所以这只狼,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住在家里?!” 在韶音姨母严厉的目光注视下,雪梨委屈地“嗷”了一声,嗖得一下躲到大雪狼庞大的身躯后,一把抱住了雪狼的尾巴,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雪梨道:“姨母你保证不会不高兴?” 韶音好笑地道:“我现在已经不高兴了,谁一回到家看到蹲了这么大一只狼会高兴?尤其自家的孩子竟然还和他团在一起……你还是快点说清楚吧。” 说着,韶音落在大雪狼身上的视线有些微审视的不善。 雪梨也觉察到了姨母对大雪狼的端详,磨蹭一会儿,终于老实道:“姨母你刚离开仙境的时候,仙境里一直没出什么事,但大约在你走了半个月后,有一天我们忽然听到巨响,就看到是这只大雪狼从天上掉了下来,落在森林里,还压折了好几棵树……” 雪梨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说得十分细致,将她怎么医治大雪狼的伤势、大家担心他的来路怎么测试他都说了。 “他身上有擦伤、划伤、抓伤,身上的伤口还是其次,内部仙气受损也很严重。我就给他用了止血草,内服安神草,当时情况危急,能做的事情不是太多,后来我又在他的药方里加了定魂草和金茗花各五钱,时不时会更换底药。后来换伤为了方便起见,我就将他搬到家里来住了……” 雪梨将她给大雪狼治伤的内容说得极为详细,将她怎么想的、如何医治,治疗过程中用了什么草药、每种药草用了几钱、多少天换一次药,全部都说得清清楚楚。 韶姨竟也听得聚精会神,她眉头微微蹙紧,稍稍侧身,好将雪梨说的内容记得更详尽。 等全部听完,韶姨看了看这只大雪狼的体型,亦不由赞赏地颔首道:“你做得不错。” 医者疗伤必须谨小慎微,不同药根据患者的体型、性别、病症不同,都要做细微的调整,决不能照本宣科。就像一剂药某种草药标准是下三钱,可到底是对谁用三钱?难不成对七尺高、两百斤重的壮汉用三钱,对只有人腰高、轻的跟云彩似的小女孩也用三钱吗? 只是药性温和养人的药也就罢了,若是以毒攻毒、药性凶烈的草药,这种情况下这一剂下去可能就把人药死了,但剂量太小又没有效果,纯粹是折腾病人。 故而对什么人、用多少药都必须非常精准。雪梨在仙境中长大,治疗兽身的经验不少,但这种大雪狼她显然没有见过,而大雪狼的体型属于世间罕见,在医书中都难以找到参考,只能由雪梨自己来估量。 刚才雪梨报出来的药量,韶音一听就知道是准的,而且她反应很快,没有因为拿不准剂量而耽误病情。 韶音起先因为雪梨在家里团了一只大雪狼起的些微情绪,在听到她的治疗方式后逐渐平静下来,脸上亦有了淡淡的微笑。 她看着雪梨,欣慰地道:“你长大了,行医越来越熟练,比以前稳重多了。” 雪梨原本不安,但听到姨母称赞的话,不觉微微骄傲起来,挺起小小的胸脯。 但她转念又想起了什么,道:“姨母,不过关于这只雪狼身上的抓伤……我当时看了许久,还是拿不准到底是被什么东西伤的。” 像这种明显被外物所伤的伤口,原本弄清楚伤口来源是很重要的一环,但雪梨当时实在弄不明白,情况又危急,只得硬着头皮上。 韶音姨母亦是一愣,道:“让我看看。” 于是雪梨立刻拖着尾巴跳到大雪狼背上,灵活地帮他拆了纱布,示意雪狼背对坐好,让姨母看看他的伤。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