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翻的医书药书多了,才对庆福堂余家生出了惋惜之心,即便经了两朝,若说到医药一道,也绝绕不过冀州余家,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余荫,也是庆福堂这个数百年老字号的底蕴。 正想着又听丈夫道:“再一个,我也想寻个内行瞧瞧这方子,毕竟那丫头的年纪太小了些,又没正经学过医。” 王氏道:“老爷不常说做学问要讲天赋吗,有天赋的怎么都能成才,若无天赋就是念一辈子书也是无用,想来这医术也是一样,棠梨那丫头虽年纪小,可天赋高,说不准从娘胎里就带了灵性儿,天生就是当大夫的料。” 两夫妻正说话儿,外头通传说陈知府到了,王氏便回避了。 花管家引着两人进来,陈知府躬身见礼,叶全丰道:“陈大人不必多礼。”说着目光落在陈孝逊身后的青年身上,不免暗暗点头,到底是余家人,光这份气度便很是不凡,虽知必是余家人也问了一句:“这位是?” 陈大人忙道:“这是下官的内侄,自幼随岳父大人行医,虽年纪不大却有些名声,听闻老夫人病体未愈,正巧他来了大名府,下官便斗胆让他过来一试,若能治好老夫人也免得大人忧心。”说着看向那青年公子:“星阑这是岳州布政使叶大人,还不快来拜见。” 那余星阑躬身施礼:“草民余星阑见过叶大人。” 一听他的名字,叶全丰便知是他是谁了,道:“少东家不必多礼。” 余星阑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开口道:“可否容草民为老夫人诊脉。” 叶全丰略有些迟疑,本来是想寻个内行斟酌一下棠梨的药方子的,却又想,不诊脉只看方子怕不稳妥,更兼这余星阑虽年轻却早已名声在外,既是庆福堂的少东家又是一位响当当的名医,出身医药世家自是比那些徒有虚名的强多了,来了不诊病也说不过去,想到此,便准他入内诊脉。 不一会儿余星阑出来,叶全丰还未问,陈知府先一步开口道:“如何?”既然举荐了自己的内侄,便担上了干系,自是着急想知道病情,尤其见余星阑神色凝重,心里更有些忐忑。 余星阑沉吟半晌方道:“老夫人这病着实有些麻烦,看似受寒却有湿邪内蕴其内,敢问老夫人前头可用过何药?” 花管家忙道:“用过两剂麻黄汤。” 余星阑微微点头:“这就是了,想必老夫人的身子骨平日里便不大康健,如此体内阳气虚弱,阳气虚则亦受湿邪所侵,若受寒也必会化成湿,用麻黄汤驱寒看似对症却是大谬,这麻黄汤下去,寒未祛反而加重湿邪,故此老夫人的病才缠绵许久不见好转。” 旁边的花管家听了心道,这位少东家虽说的较简短,意思却跟小叶大夫一个样。 陈知府听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到底星阑的医术高,这一诊脉就诊出了病根来,既能诊出病根儿想必能治好。 叶全丰目光闪了闪道:“如此就请少东家拟个药方吧。” 余星阑略想了想,便提笔写了一个方子,花管家忙拿着呈了上去,叶全丰一瞧,见是白术,茯苓,山药,草蔻,生薏米,生扁豆,萆解,枳壳,黄柏,芡实,桂枝,花粉,一共用了十二味药,而棠梨的方子他记得只用了八味。 叶全丰知道这大夫医术的高低,一看切诊对症,二看用药,这药用的越少越精,也就说明医术越高,而余星阑的医术之高自己曾耳闻多次,可他这方子却足足比棠梨那丫头多了四味,这医术究竟谁更高,也就不用说了。 如此一来,叶全丰倒有些作难,陈孝逊荐了他的内侄来,诊脉切中母亲的症候,并开了药方,若自己弃之不用,却需给个说法儿才成。 略斟酌,便开口道:“为着母亲这病,前后寻了十几个大夫,大都说是受了寒气应用麻黄汤,却只有一位大夫跟少东家说的一般无二,且开出了药方,只是这方上的用药与少东家的方子有些不同。” 余星阑虽出身医药世家,少年成名,为人却并不骄傲张扬,反而十分谦逊,故此听了叶全丰的话,也不觉的什么,而是道:“那药方可否容草民一观。” 叶全丰挥挥手,花管家去取了棠梨的药方过来,因棠梨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她的字并不好流出去,刚王氏便让人抄录了一份去抓药,正本留了下来,这会儿正好拿出来给余星阑。 余星阑接过方子先暗赞了一声好字,接着便道:“妙,妙,妙啊”竟一连说了三个妙字。 叶全丰道:“少东家的意思,这个方子可用。” 余星阑:“岂止可用,是增无可增减无可减,实在妙不可言。”说着忽的整了整衣袍,对着叶全丰一躬到地。 叶全丰:“少东家何故行此大礼?” 余星阑:“草民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成全。” 叶全丰颇为疑惑:“少东家请说。”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