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仆妇,小厮管事,瞧着得有好几十口子,这还是在路上,跟着的下人都是要紧伺候离不得的,都这么多人,想那叶府还不知怎么气派呢。 这也不奇怪,听官人说过叶家本就是世家大族,这位叶大人如今又是二品封疆大吏,这可是自己随官人来安州上任的六年里,见过的最大的一个官了,除了这位叶大人,也就前两年有个四品知府来过一回,还没住下,只是沾沾脚打个尖儿便走了。 便是那四品的知府,她家那使唤婆子丫鬟撞见自己都没说给个笑脸的,这官越大,架子就越大,连家里使唤的下人眼睛都长在脑顶上。 怎么这堂堂二品大员的夫人却要邀自己过去说话儿,若她想找人说话儿解闷儿,也轮不上自己啊,自打这位叶大人住进驿馆,这安州的大小官员天天排着队来点卯,都上赶着来巴结这位二品大员,听说女眷的帖子也是一个劲儿的往里头递,想拜候这位王氏夫人。 苏氏猜想,若非老夫人病的重,说不准赏花听戏,踏青游春的邀贴得跟雪片似的往驿馆里飞呢,这么多巴不得往前凑的,这位王氏夫人还能少了说话儿的人不成,怎巴巴的来找自己这个驿丞夫人。 想着便道:“官人不是听差了吧,这布政使的夫人怎会来邀我说话儿。” 叶全章:“叶府的大管家亲自来说的,我怎会听差,说一会儿婆子就来请你,我这才先回来知会你一声,省的那叶府的婆子来了,吓着你。” 正说着外头婆子进来道:“夫人,前头来了一位王妈妈,说是叶夫人跟前儿伺候的,特意来请夫人。” 苏氏看了丈夫一眼道:“还真来了。” 叶全章:“这件事儿虽有些奇怪,却不好拒绝,你且过去走一趟吧,好歹应付应付。” 苏氏正要进去收拾换衣裳,婆子想起什么忙又道:“对了夫人,那位王妈妈还说她家夫人最稀罕女孩儿,听说咱们家小姐,便说若方便可否连小姐一起过去,让她们夫人见见。” 苏氏一愣,疑惑的看向丈夫,这怎么连棠梨也要见。 叶全章略沉吟道:“听闻这叶大人膝下两个女儿都已成婚,不在跟前儿,如今耽搁在安州想必思念起女儿来,才想见见棠儿,棠儿性子稳重,倒也无妨,就让棠梨跟你过去便是。” 苏氏倒是松了口气,本来自己心里有些发虚,毕竟从未见过这样的贵夫人,万一紧张之下说错了话就麻烦了,有女儿在旁好歹也能壮壮胆儿。 想着,忙让婆子去叫棠梨过来,不一会儿棠梨来了,苏氏见她没换衣裳,不禁道:“怎么连衣裳都不换。” 棠梨:“我这衣裳今儿早上刚上身,挺好的,不用换了。” 苏氏紧张棠梨却不紧张,她心里明白,这叶府的夫人忽然邀娘过去说话儿,明摆着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必是那周婆子把自己给她治病的事说了,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好来找,便拐了个弯子,让叶夫人出面,一是顺理成章,二估摸也是想探探自己的底,毕竟病的是叶府的老封君,就算从周婆子哪儿知道自己会医术,也需探探虚实。 而棠梨倒是真想给那老夫人瞧瞧病,一个是自己身为医生的本份,病人就在跟前儿没有不管不问的理,二一个便是便宜爹了。 她这便宜爹,这安州驿丞一当就是六年,据棠梨所知,这官员一任也不过三年,就算不升职也得调换调换,而便宜爹仿佛给人忘了一般。 棠梨明白,并不是便宜爹被人忘了,而是安州这样的小地方既没油水也没机会,根本没人愿意来,估计若不自己想办法,只怕她爹这个安州驿丞能干到致休,果真如此,她爹这一腔抱负可就得带到棺材里去了,这一辈子不活活的憋屈死吗。 没机会也还罢了,若有机会不抓住,过后再后悔可就晚了,要知道天下可没有卖后悔药的,而眼面前儿叶府的老封君生病正是一个大好机会。 不过此事自己还需见机行事,毕竟自己的身份年纪摆在那儿,若想获得这个诊病的机会,先要让这位叶夫人信自己才行,单靠一个周婆子话只怕没多少作用。 苏氏还不忘嘱咐棠梨:“一会儿不可乱说话儿,也别怕,听见说这位王氏夫人颇为和善,想必是个好说话儿的……” 棠梨打断了她娘的喋喋不休道:“娘,等这叶大人走了,我是不是就能去采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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