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绝望的人,是绝不能理解她内心深处对太逸有多么恐惧的。 “一遇太逸误终身,千年道行一朝丧”。 旁人都说太逸仪态无双,风姿高尚,言语难以形容万一,那么多人仅仅只是惊鸿一瞥,便失控沦陷,她日夜在旁,怎么可能不生绮念…… 然而,只要这种深入骨髓的 恐惧不曾消除,她内心之中,就永远也不可能催化出爱慕之情。 但如今,她已不会对伏凌生出畏惧。 她憧憬他一往无前,宛若千山雪崩般的剑意,赞叹他行云流水般毫不滞涩的身法,欣喜于他绝境处毫不慌张,逢生处亦不惊喜的沉稳, 最大的快乐则是,这样的对手,每日也欣赏着自己。 她不再害怕与人拔剑,因为没有人带给她的恐惧,能超过太逸。 如果她已经可以和伏凌如此有来有回,那么,她也就用不着畏惧其他任何人—— 在她心里,伏凌就是太逸。 原本是这样的…… 可是,随着伏凌每日越来越神采飞扬,兴高采烈的与她讨论剑术,复盘切磋时的几处交手是否还有更好的破法…… 他与她心中师尊的形象,越来越相差甚远。 师尊不会对她露出如此赞叹的神色,师尊不会把她当做势均力敌的对手,师尊也不会把她当做,可以平等对待的朋友…… 在适应了伏凌的攻势节奏以后,玉襄竟然发现自己还能分出心来走神,这个破绽迅速的被伏凌抓住,他眉头一皱,玉襄心中便倏然闪过太逸皱眉时的失望,猛然一惊,回过了神来。 她下意识沉肩下腰,瞪大了眼睛,额头冒汗的看着他的三尺青峰,贴着鼻尖擦过。 可这一招险险避开,她却已经变化穷尽,伏凌转身横剑再扫,她旧力已失,新力未生,眼看便要向后摔倒,手中长剑却仿佛自有意识,带着她猛地向左偏去。 为了调整平衡,玉襄的身体不由得腾空而起,在半空中转开裙摆,宛若一朵怒放的白莲,落到了伏凌右侧,回身一剑刺出。 伏凌尚未调整面向,背对而立,却好像后背长着眼睛一般,头也未回,只是将手一背,持剑而立,玉襄的剑尖就好像冲着他的剑身去的一样,准确无误,点在中央。 他转身望来,眸如点漆,眉头似有不满的微微蹙着,手腕向下一压,便想禁锢住她的剑式,玉襄却顺势向下卸力而起,向外抽身。 两把剑立时交缠如相互依偎的情人,缠绵悱恻,然而一番纠缠,最终依然是决然分离。 伏凌的剑没有追来。 他站在原地,眉间紧皱,叫玉襄心惊胆战。 她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师尊以前修的是剑道,讲究的是以人御剑,绝不可以悖逆。但她方才下意识的以剑通灵化险,却是以剑御人。 那就不是剑道了,剑不再是“道”的化身,而只是一件与其他法宝并无区别的“器”。 这对不修剑道的修士来说,只是个惯常使用的小技巧。可师尊对剑道很是看重,因而这种违背了他剑道的行为,玉襄从不敢拿着剑在他面前使用——那就像是在他面前,光明正大的背弃了他的道。 伏凌没说什么,只是依然皱着眉头道“今天就到这里。” 见他转身要走,玉襄慌道“等等!” 伏凌冷淡道“还有事么?”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