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傻笑,把手里热腾腾的红薯递给她,江芸笑着拒绝了,把糖放在他的口袋,“我吃好了,这个送你。” 中年人点点头,“再见啊,阿芸。” 她走远了才跟傅衍之说:“小时候的玩伴儿,就是病了。还记得我。” “其他人呢?” 江芸回头看看山上的灯火,又绕着山路走,旁边是水渠,冬天已然干涸。 “我是顺着河飘过来的。傅媛的亲生父母应该是看我是女孩儿不想要,就把我放在船上,这样飘到玉河,我爸说捡回来脸都紫了,喂口稀汤又会哭,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喂大,他们说,”江芸低着头,踩碎一地的干叶,“他们说我长得好看,我阿爸捡我是要做媳妇儿的,我十五岁那会儿村子里都说,爸听见了,脚下没看到,掉到玉河里去,慢慢就站不起来了。” 江芸握着他的手指,“他们害了我爸,所以不敢和我说话。我爸一生没做过错事,好多人把他害死了。” 江文是心病加重了恶疾,尿毒症要做透析,家里根本做不起,正巧傅媛那年生病要输血,傅成查出当年事,找回了江芸。为了不让江芸离开傅家,心无旁骛地做傅家人,傅成在她出国后就没再供应治疗费用,江文也怕拖累,锁在屋子里,就这样把自己活活饿死了。 天全然黑透。 江芸走得很慢很慢,他不知道这么多年她怎么走这条路,上下来回。 傅衍之揉了揉她的头发。 脚下是无水裸露的河床,上面一座小石桥,对面是他们的车。 江芸插着外套口袋,顺着河床往山上看,这个角度能看到江文的小屋子。傅衍之把她裹在大衣里,轻声道:“走吧,该冷了。” 江芸点头。她钻到车里,傅衍之关上车门,脱了外衣。他对着江芸招手,她眨眨眼睛,钻到他怀中,傅衍之用大衣把她裹起来。 车里有暖气,其实没有那么冷。 她却在发抖。 江芸看着窗外的黑夜,靠着傅衍之,眼睛有些发直。 “哥。”她回想起很多,声音有些飘忽不定,她叫着他,和他说,“你可千万千万,别掉到河里面去。” 这是她最惧怕的事情。 人间的长河,很快就会带走生与思念。 傅衍之搂着她,低声安慰:“不会。别怕。” 江芸握着他的手腕,沉在他的香里,车晃晃悠悠,一会儿就陷入睡眠。她抱着傅衍之的胳膊,脸埋在他的手掌,睡得很好。 到酒店的时候她迷迷糊糊醒了,从车上爬下来,手里攥着傅衍之的衣角,进了电梯都站不稳,头靠着他,侧脸看到电梯里另一对儿情侣,那个女生也在看她。 江芸用傅衍之的大衣盖住自己的脸。 他失笑,双手都抱着她。 江芸到了屋子就趴在床上想要接着睡,傅衍之给她脱了靴子,脱了衣服,脱得光溜溜的,又套上睡衣。她问他:“你今晚会抱着我吗?” 傅衍之道:“会。” 江芸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你可以等我睡着吗?我心跳好快好快。” 因为衣衫不整,因为贴的更近,因为喜欢这个男人才会这样。 “好。”他觉得她太可爱,把胳膊伸过去让她抱,江芸像个小熊宝宝,接着睡了。 她一夜无梦,凌晨的烟花声炮声叫醒江芸,在南城这个二线城市,放炮不像一线那么严,还是有点年味儿的。江芸扒开眼,看到窗外零零落落的烟花,背后的男人不高兴地搂紧了她的腰。 她转过去捂住他的耳朵。 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