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垫,只剩一面窗,箍着密实的铁窗,窄小的缝隙只够凑上一隻眼睛,或是让外头的声音传进来——?浬身上的毒打、家人的哭求、和来自原点郡来的技师们……的血液……的淌流,自割开的喉咙,张开的大口,跟,敞开的肚子,染红着一切,树根、土地、河水,以及那份造假的水文形图。 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泀沁,也只能在铁窗后头对着外头的人群大吼:「他要害死你们!千分之四!看吶!蛇河!他把蛇河变直,却也变陡了!现在蛇河想要回到原来的样子!」她用力地摇着坚固无比的铁窗,试着唤起群眾的觉醒,毕竟,就算没有真正的水文形图,泀沁也能从简单的渠道实验结果看出了灭亡的端倪: 「蛇河想要蜿蜒、蛇河想要平缓、蛇河想要回原来的土地!所以蛇河会冲垮大堤、冲走农田、冲走你们的家呀!醒醒啊!」但眾人不为所动?「醒醒啊!你们这群白痴!」 白痴? 其实,乡民怎么会不懂泀沁在讲什么?就算真的不懂,她那真挚的眼泪也够足以解释一切了。只是,就算他们在乎、在乎那个真心关切子民的县爵女儿、在乎他们可能被冲掉的家產,但,在刽子手的利刃前——他划破技师儿女的肚子,掏出小肠大肠,让所有的汤汤血血流入河水——他们在乎啊!他们怎么不在呼呢?因为,只要多讲一个字,在上面被割喉的就是自己呀! 于是,泀沁只能无助地哭嚎,伴着下方幼嫩而凄厉的惨叫,连同眾人的血水染红了千分之四的笔直蛇河,流经佈满裂隙大堤,引入更下游的实验渠道——他妈的县爵摆了他们所有人一道的实验渠道!他给了错误的数据、让原点郡的技师瞎忙、再让泀沁捲入、好戳破杀父的计画、最后让那叛逆的女儿重回生父怀抱的实验渠道!用他们的汗、用他们的血、用他们的命换来的渠道!换来一整个错误的渠道! 保在乎吗?那位县爵大人在乎吗?放在他面前的错误是什么?浪费了那么多钱,却弄出一个千分之八、分歧多岔、笔直多沙、一点也不像蛇河、更像是辫子河的渠道!他在乎吗? 人命吶! 他根本就不在乎! 县爵只是冷言冷语地对着他的乡民嘲讽着吊掛在树上的技师:「看看这些尸体都做了什么好事?浪费了你们的民脂民膏,结果呢?做出来了什么?一条又臭又直的水沟?还跟我说那是蛇河?」父亲大人啐着口水?「怎么会是蛇河呢?那根本就是千分之八的辫子河嘛!」 **** 看着眼前的巨人,泀沁甩甩头,想要拋开这些死前的跑马灯,嘖,临死前还要让那死老头来折腾我? 但是,千分之八的辫子河? 泀沁仰望着五百原尺的巨人,全身血液冻结,没错,丞相骗了她! 第二次! 辫子河的坡降根本就不是千分之四! 而是更陡的千分之八! 所以五百原尺高的巨人也不会在一百二十五原里的地方遇到,而是一半的六十七原里! 事实上,泀沁怀疑遇到巨人的距离比这还近,毕竟,前面那些简单的计算都还没考量到地面的曲率!天杀的曲率半径六千七百原里,她强迫自己别去算那些不用再算的数字。 但该死的刻刀,怎么会连这么基本的东西都忘了? 女孩疯狂地咒骂,同时再次压下翻找背包、搜寻刻碟或画製绘纹的衝动。 想想该怎么逃吧! 但是在巨人发出的呼啸、雷击、轰鸣与狂暴下,泀沁满脑只能想到圃里讲的故事: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