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虽然有些发困,不过提起赵元荣,他忽然想起那还躺在小书房案桌上的猫鼠画,他答应的那个灯笼可还没有着落呢。 可是灯笼的骨架……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赵靖宜。 这个当爹的可真不负责任,明明最先答应赵元荣的可是他。 “怎么?”赵靖宜似有不解。 林曦小声说:“草民今日答应世子为他做一盏花灯,待他明日醒来第一眼就可以看到,不过……” 赵靖宜等他说下去。 想到刚见到赵元荣那满脸失望的样子,于是林曦稍稍放了些胆子,“草民已经画了大半,还需稍稍润色罩子便可完成,可是草民不会做花灯架子,不知道王爷是否愿意……搭把手?” 林曦实在不敢当着赵靖宜的面说你答应你儿子的总不好食言吧。 赵靖宜没有说话,但是表情有些不自然,显然繁忙的父亲将随口的许诺忘了。 赵元荣的小书房 长细的竹扁,满罐的浆糊,剪子,小刀还有其他做花灯的工具被曹公公指挥着一一送进来。 这大半夜累了一天的两人不休息,曹公公又是无奈又是欣慰,只能招呼着丫鬟将烛光弄得再亮些,再添些炭盆。 赵靖宜背着手,站在一旁,直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才大刀阔斧地坐下,占据了大半个书桌。 不过双手刚一抬,眉间忍不住皱了一下。 时刻关注着王爷的曹公公立马察觉了不对劲,之前烛光不亮,赵靖宜穿着深色衣裳且动作自然倒也没察觉,如今仔细一看就发现了伤口破旧的地方裹在里面的白纱布,顿时惊呼了一声。 “王爷,您受伤了!” 林曦心里一抖,看这老公公的菊花脸都发白了,忍不住瞄了过去。他是知道那伤口有多深的,只是赵靖宜的一点也没有伤者的自觉,行动不受障碍,他一时忘了。 “小伤而已,不必大惊小怪。”赵靖宜放下手,面色如常,看了看自己被绑的惨不忍睹的手臂,淡淡地看了林曦一眼,对曹公公吩咐道,“都下去吧。” 林曦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过这可不能怪他,要说自己才是最冤的呢,大半夜地被又被拖出去,一路担心受怕之后,还要给他家孩子做灯笼……越想越不是滋味,一股怒气从心底慢慢滋生,林曦赶紧打住。 定了定心神,想到他包扎的手艺的确不堪入目,于是小声询问道:“王爷,草民再为您重新包扎一下吧,至于这花灯……您贵体欠安,草民自己……自己想办法就是了。” 忍了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那么久,现在再忍忍也能过去的。 赵靖宜的目光从林曦修长的手指上划过,那上面一丝茧子都没有,再看看那些竹扁,脸上出现明显的怀疑。 接着便听到他说:“不必,本王答应荣儿自是会做到。曹公公,你去取来纱布,让林公子重新为本王包扎即可。” 他家王爷决定的事基本更改不了,不过想到林曦医术了得,又放下心来,便应声而去。 曹公公的身影一离开,林曦就听到赵靖宜不冷不热的声音,“一回生,两回熟,这次想必林公子会有所长进的。” 林曦蓦地涨红了脸,心里忍不住问候赵靖宜祖宗,谁想要长进这个技能,他又不想做大夫。 不过谁叫这位是王爷呢,林曦只能再次强压心底怒意,默默地在心里腹诽,手上还得小心翼翼地给这位爷换纱布。 不过之前匆忙没仔细看,这会那血肉外翻的伤口着实让林曦心惊了一下。 林曦怕苦怕累怕疼怕死,娇气地有时候让林青怀疑自己其实养了个闺女。再对比面不改色,冷静地看着林曦轻一下重一下的赵靖宜,谁是真汉子一眼可知。 有多大的权力,背多大的包袱,那抹不平似乎消失了,林曦于是老老实实地给赵靖宜包扎伤口。 而此刻赵靖宜只是静静地看着动作越发轻柔的少年,起初还有些气盛,手下似乎故意加重了些力道,不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后来仿佛自己想开了,就温柔了起来。 赵靖宜是彻查过林曦身世的,自小受病痛折磨,刚好不久父亲就冤死狱中,才十六的年纪,孤身一人,如今还能平静冷静地面对各人各事,如此心性难能可贵。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