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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争执过的女生静静地说,“我妈妈也是抑郁症去世的,当时我没能拦住她。我常想,要是早发现,多关心她一点就好了。”

    “所以,我自打知道孟恬有抑郁症,每次打水,都会捎上孟恬的,我从来没说过。”

    “我骂她自私,不是因为她胖,更不是因为她抑郁症,是因为她把我吹成关节炎的时候,都没想过自己热水壶里的水为什么永远都是满的。”

    “人就像一根皮筋,是有弹性限度的,善良,责任,爱心,一点点往上加码。”她转过来,对着衡南,“可我们也只是普通人,谁都受不了拉断的时候。”

    “抑郁症很辛苦,但没有抑郁症的人,又做错了什么呢?”

    *

    黑色轿车在马路上疾驰,朔风呜呜地卷过车玻璃。

    盛君殊一边踩油门,一边时不时看着后视镜:“能忍吗?不行坐到前面来。”

    衡南在后座窸窸窣窣地换衣服,乌云般的裙摆拖到了后座地毯上。

    她换得很慢,雪白的手臂从袖子里支出来,像一根细细的桅杆。

    “师兄,”衡南眼里沁出讥诮的笑意,将黑色蕾丝手套的指端咬住,一点点将手指挤进顺滑的手套中,“开车袭胸,拍到罚款。”

    三十分钟前她送走几个女生。

    二十分钟前她拉开车门,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快速爬上车:“去重光剧场,马上。”

    去寒石两小时的路,盛君殊硬生是一路超车,一个小时压过清河边境。

    红灯都闯了七八个了,他还怕个屁的罚款。

    “过来。”vanquish“吱”地停在路边。

    盛君殊松开安全带,回头抓住她腰上的蝴蝶结一拽,就把人拽到副驾。

    衡南猫似的翻了个身,面朝玻璃:“帮我拉拉链。”

    后座还有一大堆配件没穿上。

    衡南被人从后面抱住,吃了一惊。隐约在玻璃上看见他毫无褶皱的白色衬衣,垂下的凛冽眉眼,他的下颌就在她发顶上,自己的眼睛睁大。

    盛君殊一手绕到前面按着她心口,一手顺便拉上拉链。

    结果卡住了。

    “等一下。”盛君殊低头研究那个小小的拉链,呼吸落在她雪白的腰窝上,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又很快消去。

    衡南没什么耐心:“坏了就算了。”

    盛君殊仔细地看了看:“只是被蕾丝夹住了。”

    “别动。”他凝神,用手臂轻轻顶着她的背,“嚓”地打开打火机,点燃拉链中线头的瞬间,“呼”地将火吹灭,小心地用纸巾接住抖出的灰烬。火候控制得刚刚好。

    衡南背后蒸出了一层细汗,鼻尖弥漫着一股牛奶沐浴露的香味,他没多想,顺便拿了张面巾纸帮她沾了两下。

    岂料衡南往前一缩,趴在玻璃上几乎炸毛:“干什么?!”

    “啊。”她又闭上眼捂住心口,像一个危重的心脏病人。

    盛君殊的手赶紧压上来,断断续续地暖了一会儿,将拉链拉上去。

    “请帮我们开一下剧院门,准备一下舞台。”盛君殊夹着电话,又就这个别扭的姿势,满头大汗地帮她穿上左手的手套,“麻烦了。”

    “这个是什么?”他从后座一样一样把配饰拎过来。

    “颈环。”衡南仰起苍白细弱的脖子。

    裙子上部露肩,红色系带呈x形交叉挂在脖子上,跨过锁骨,他不明白为什么还有一个带蝴蝶结的颈环,就像不知道为什么喇叭状的宽袖下面还要戴手套一样。

    帮她系上颈环的时候,盛君殊忽然摸到了蝴蝶结背后的藏着的符纸,心中一动。

    “这个不行。”他将符纸抽出来,在车上到处翻找,顺手抽了根削尖的木炭条,没把颈环卸下来,而是轻轻抬着她的下巴,就在她脖子上细细画过去。

    “你藏这里会被冤鬼看出来,师兄帮你重画一个。”

    渗透过来的触感有些痒,但绝不会让她吃痛。

    盛君殊的业务能力很强,力道拿捏得一丝不差,是在核桃上雕刻清明上河图的精细作业。

    盛君殊的睫毛半晌不抬,他的眉宇在专注的时候异常俊秀。衡南不知不觉盯了好半天。

    盛君殊完全不知道他自己这么诱人,才会让她捡了便宜。

    “这个呢?”盛君殊拿来最后一件。

    “束腰。”

    衡南这个束腰不是系绑带的,而是搭扣的,由上至下共七个搭扣。

    她自己刚好扣到最里面,外面预留着好多空的钩子,多出来一大截。

    盛君殊一个一个扣下去,有种微妙的错觉。

    好像自己给她上了个锁。

    衡南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非常驯顺,一动不动,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唇。

    很乖。

    他没忍住摸了一下衡南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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