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么,看一眼女秘书,“徐老的女婿,在哪家医院当院长?” 即使家里人病了,童延戏还是不敢落下,他一个配角,缺了场次,大家通告单都得重新排,剧组统筹估计得抹脖子自杀。 不过,老太太入住医院的icu,家属探视时间是每天下午一点到三点。连着两天的这个时间段,没自己的通告,童延就收拾东西溜去医院。 这还得庆幸拍的是都市剧,取景大都在本市。 第二天中午,郑总监来片场逛了一圈,接着,又跟他一块去了医院。 童延眼睛朝缴费单看着,听郑总监说完:“医院还能打折?” 郑总监望着童延被墨镜口罩遮得看不清是谁的脸,“很奇怪?反正,你结账记着带好这张条。要不这一天三四千的,哎!” “叮”一声,电梯停在重症监护室的楼层。 两人前后脚走出去,童延一怔:不算大的中厅,童艳艳在靠墙的休息凳坐着,可就在童艳艳旁边,还坐着一个脸上有刀疤的魁梧中年男人。 童延上前,用眼角扫了男人一下,直接对童艳艳说:“来这么早。” 等郑总监跟童艳艳招呼寒暄完,他趁空对女人说:“我待不了多久,有几句话交待,你跟我来。” 母子两人一直走到安全楼梯的平台,童延从兜里掏出那张条递给他妈,“拿着,结账时候用这个,卡上还有多少钱?不够我这儿还有。” 童艳艳说:“就是用着费,暂时不缺。” 童延心里憋着一口血,忍了好久才状若无事地勾起一个笑:“老张来干嘛?咱们家的事儿别劳烦他,待会儿让他回去吧。” 此时,重症监护室外的休息室。 隔着几格凳子,郑总监瞟一眼旁边的刀疤脸男人,满脑子都是官司。 也是他细查过童延的家底才知道,这男人是谁?童艳艳的主顾。 童延说他妈出狱后就从良了,并不是实情。童艳艳出狱后,不敢再去娱乐场所参加有组织的卖淫,在片警介绍的饭店没做下去,平时就靠勾搭附近的老光棍赚钱,算是半个暗娼。 不管这位女士当时重操旧业有多不得已,眼下,郑总监就真是服了,现在日子都好过了,童艳艳人也从原住处搬走了,单顾着儿子也得规行矩步,可还把以前的嫖客往童延跟前招,这是怕自己儿子路走得太顺?还是怕屁股太干净? 老太太住院的第四天,聂铮去了趟外地。次日回程,中午从机场出来,想着宋导那戏的室内景棚就是顺路,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摄影棚的外边。 车停没一会儿,瞧见童延跑了出来。大男孩还是有朝气,拉开车门就把自己整个人塞上来,“聂先生,你怎么来了?” 童延看上去气色还好,车驶上国道,聂铮斟酌着说:“情况怎么样?” 其实大家都知道老人家情况好不了,但这是必要的客套。童延垂下脑袋,片刻,脸转向聂铮,见男人一脸担忧,强扯一下嘴角,“放心,我什么准备都有。” 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究竟是至亲之人的生死之交,没有谁真的狠心让大夫把呼吸机拔了。 知道他赶着去医院,眼神望向窗外被阳光灼得发白的路面,聂铮说:“你吃过饭了?” 童延说:“出来的时候剧组还没开饭,我两点半得赶回来,待会儿在医院外边将就将就。” 这时间还真赶。 车刚进市区,聂铮瞥见窗外路上的快餐店,叫了停车,让司机下去买了午餐。 等司机上车,把汉堡和水一气儿递到童延手里,“就在这儿将就。” 也就是这一晚,童家老太太在老天的最后一丝眷顾下,走完了她此生最后的几秒。 不算奇怪,明明已经做足了准备,明明知道落气对老人家来说算是解脱,但在大夫确认病人死亡的那一刹那,童延还是连气都喘不上来。 人是没有轮回的,即使有,那一缕缥缈魂魄飘出去,去向不知何方。 做亲人,是有今生无来世的缘分。 躺着的娘也是娘,没有这个人在,人就没了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