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定,也不再多劝,只是问道:“那你怎么回去啊?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沈清说着自己的计划:“我会安排一次到韶关的巡查,那里地形复杂,一旦进山别人就不知道我的行踪了,到时候我会赶往京城,若是皇上安好,我会快速回来,但凡皇上出现了什么问题,京城可能就要有一番龙争虎斗了。” 沈清抵着程萱的额头:“对不起,每次你怀孕的时候都要你为我操心,这次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回来的,所以你不要担心我,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好吗?” “嗯”,程萱鼻子有些酸酸的:“你去吧,我虽然帮不上你,但也不会拖你的后腿,我会好好照顾澄澄,照顾自己,你放心。” 两个人静静相拥着,分离前的日子总是分外难熬,心中的不舍与愁绪似乎浸润到了夜色之中,将他们裹的严严实实,沈清最后嘱咐道:“这次你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相信,就算是传出我死的消息,你也要看到我的尸体才能信,明白吗?” “明白”,程萱的声音里已带了哭腔:“我信你,你也要信我,我一定会护好这个家。” “我知道的,我的萱萱一直都是个坚强的姑娘。” 沈清快马加鞭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回到了京城,此时京城已进入了四月底,天气开始炎热,大大的太阳挂在天空亮的灼眼,沈清此时一身短褐麻衣,小麦一般的肤色,下巴上一圈乱糟糟的胡子,看着就是一个精壮的汉子,哪还有半分儒雅精致之感,他顺利地进了城,直奔自己的目的地——季白家。 季白是傅修的嫡系,一身荣辱皆系于傅修身上,这世上最不会背叛傅修的就是他了。 沈清在季白门口的拐角处直等到深夜,才看到他回家的身影,他装作醉酒之人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去,途径季白身边之时不小心歪了一下,趁他来扶之时隐秘地将一张纸条塞到他手里,之后又摇晃着走了。 季白也无事般的回了家,只是在第二天下值之后去了城东风来茶馆的天字间,将房间内书架第二排第一本的《论语》拿出来,放到了最下层的玉盘摆件右侧,之后便坐回了位置上,不一会儿,房间里传出轻微的像是什么东西移动的声音,却是书架凭空向左移动了一臂的距离,墙面上露出来一扇小门,有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正是沈清。 季白脸上毫无惊奇之色,昨天塞给他的那张纸条没有署名,只说了在风来茶馆见面,他便知道这是沈清回来了,这风来茶馆本是傅修的地方,当初夺嫡之争激烈之时,他们三人便约定紧要关头在这里见面,而且季白知道一旦沈清听到了皇上病重的消息之后,他一定会回来的。 沈清没有多余的寒暄,上前两步目光殷殷:“我要知道如今的情况。” 季白微微一笑,眼中犹如清风拂波般恬静,他也就一句话:“半个时辰后,老地方见。” 老地方…… 沈清知道,这里的老地方自然就是青田巷傅修的私宅了,他心中猛的一动,隐隐有一个猜想,却又不敢找季白确信,只是在两人分别离开之后,心存疑虑地去了约定的地点。 沈清上前敲门,还是往日那个人来开门,他走进去,绕过雕有荷叶莲花的影壁,经过花已凋落的玉兰树,走进飞檐彩绘的月洞门,一切都没有变,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似乎走在旧日时光里,好像一推开书房的门,他就可以看到坐在书桌后的傅修,他会对他爽朗一笑,很是骚气地来一句:“无浊来了,可是让我好等。” 沈清站在书房门口,良久,终是双手推开了房门,门在吱吱咛咛声中越开越大,屋内的情景也就慢慢呈现在他的面前,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很慢,他抬眼望去,先是看到了坐在书桌之前的季白,然后就是书桌后面的一个人,他有着一双修长的手,衣袖上满是繁复华丽的绣纹,他正看着自己,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傅修。 他真的坐在那里。 沈清认认真真地看着他,这不是幻觉,那里坐的原来真的是傅修。 只不过是一个看着不怎么好的傅修,脸色和唇色都是苍白的,像是大病了一场。 两个人,一人坐于屋内,一个站在门外,彼此看着,却像是隔了鸿沟,鸿沟里有他们的前尘往事,有他们的相互质疑,有他们曾经跨不过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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