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禾宫,而是更显眼的地方。” “怎么说?”安素已经回过味,但仍然问出了口。 “今日是上巳,群臣毕集于华林园。倘若她不是死于婕妤的永禾宫,而是悬于宫门前,甚至是溺毙于兰溪之中。那这血书,还掩得住吗?”萧锦初冷笑了一声,自来要造谣言必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哪有半遮半藏的道理。 安素凝神细思,却觉得整件事正如一团乱麻,越发理不清。“此人罗织罪名,构陷君王,所图必然不小。若是蓄谋已久,便该一击即中。为何虎头蛇尾,反让这关键的绢帛落到了我们手中。” “兴许这季司帐本不该死……”萧锦初喃喃自语,红烛久不剪芯,于摇曳中爆出一朵灯花。她的目光穿过光影,似乎想触摸到那潜藏的谜底。 卫潜看着她出神的样子,眼中透出柔和。多年以前,他们也经常在烛下共坐夜读。只不过他是真地看书,而她看着看着就打起盹来。 “罢了,眼看要打初更鼓了,早些回府去吧!忙了整日,我也累了。”万事均需循序渐进,眼见这案子也不是他们三个坐着想一宿能解决的,皇帝陛下很干脆地下了逐客令。 安素走得也干脆,反正他家娘子已经先行一步在宫门口等着他。萧锦初就有些麻烦,她的车先送十四娘回府了。堂堂新平侯靠两条腿走回去不打紧,只怕走到一半又犯了夜,御史台的弹章须放不过她。 于是,她只好腆着脸跟皇帝撒个娇:“师兄,把你的俪影借我一下呗!” 然而卫潜却不是那么好敷衍的,就算她的小嗓子跟抹了蜜一样也不成。“你今天喝了不少酒,骑什么马,我派车送你。” 她还想着怎么今天师兄倒没禁着她的酒,敢情暗地里一笔笔记得清楚着呢,萧锦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顺便把角落那个提盒拿回去。”卫潜唤了张内侍去安排,转头就看见她一脸不以为然,不觉有些好笑。 萧锦初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乃是一个绿沉漆翟鸟纹竹编提盒,一尺见方很是精致。“什么东西?” “鱼脍……” “这个不能久放啊!”没料到一共三条鲈鱼还能留到现在,萧锦初一边接过提盒,一边嘟囔。 “放心吧,厨下用冰镇着的。拿回去加餐吧,知道你席上没吃几口。”卫潜丢下这一句就起身去内室更衣了,因此萧锦初没有看见他的神情。 那个向来如月华一般清冷的天子,没有人相信他也会露出如此温柔的样子。令人心悸之余,透着难言的哀伤…… 宫城之内,重重关锁,除了巡夜内侍与健妇的脚步,便只有春虫的鸣叫声。然在这万籁俱寂中,却有一个黑影在不经意处悄悄冒了出来。 只见他绕着永禾宫的外墙走了半圈,忽尔颓然坐在了地上,口中念念有词道:“阿羽,你莫怪我心狠!谁叫你一边与我歪缠,一边又与他人相好。我知道你图的什么,但宦官也是人。也有心有肺,扎到肉会疼。你既不把我当人,就别指望我继续给你卖命了……” 他的声音尖细,又带了哭腔,在深夜里随风消散在屋宇殿角,直叫人毛骨悚然。又抚着墙坐了一会,他终于从地上爬起,似乎准备走了。然而就在他低头拍去膝上尘土时,一条致命的绳索已经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荷…荷荷……”他的双手紧紧抓着那道索命绳,似乎如此就可以换得一线生机。然而终究没有用,随着足尖无助地踢踏,他在生命最后一刻甚至连更重一些的声响都发不出。就这样睁着眼,至死都盯着那道宫墙,仿佛里头有追寻了许久的东西。 另一道黑影先是俯身探了探鼻息,随即收起绳索,绑住了他的两只手,拖着缓缓向御苑深处而去。 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从始至终都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就如无处不在的风,穿过宫墙,也穿过大街小巷。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