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妖皇就是妖皇,他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手里的银色光芒一闪,在他的身后,毫无征兆地便出现了一条河流。说是河流, 其实是不准确的,因为这是河流上冒着热气,氤氲出一片雾霭,而河上漂浮着森森累累的白骨,不知何方响起了梵歌, 在我的耳边缭绕回旋着。我还没反应过来, 便看见了妖皇左手扶蓁右手沐微, 竟然直接就把两个人给扔进了欲河中。 我大骇,而妖皇却得意地笑着,看着我道, “现在,你选择救一个吧。” 我没有想过妖皇竟然会来真的。欲河控制在妖皇手上我是能够理解的,但是我明白的是,为什么要让我来做这说明选择呢?妖皇把与他无亲无故的扶蓁扔进去倒还情有可原,但是沐微可是妖皇的亲生儿子啊, 是妖后唯一的血脉,他怎么连自己的亲生子也不放过呢? 终于,我忍不住朝着他吼道,“沐微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连他也不放过?” 妖皇笑着,笑得狂傲而放肆,“正因为朕是他的父亲,朕才要如此。朕告诉你,他们两个人,凭你的气力只能救下一个。这欲河是昙妖生长的地方,昙妖入欲河,如入无人之境,毫发无损,而他们两个,一入欲河则浑身被固定住,全身在沸水里面蒸煮,最后只剩白骨,时间有限,你选一个救吧。” 既然妖皇说了,一次只能救一个,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入两次呢?我正想问,妖皇似乎已经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对我道,“在欲河里面待的时间越久,忍受的痛楚就越久,救出来之后生还的可能性就越小。所以,你救的第一个可以生,但是你救的第二人必定死。因为,”他指着那条宽宽的河流,他们两个人离我很远很远,而两个人之间也距离很远。我算了一下,如果我过去,救了其中一个人上岸,起码要花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那么另一个人很有可能已经煮熟煮烂了,变成了森森白骨。 妖皇没有再说话了,而是留了时间给我思考。 说一句实话,我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见这样子狗血的问题,更没有想过跳进河里的两个人会是扶蓁和沐微。、 我将目光投放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左边的是扶蓁,右边的是沐微。 隔得太远太远了,我看见他们的面上表情,却感受到那翻滚的、卷起波浪的河水。这个时候,我在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们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先看向了沐微。 我的太子哥哥,陪伴了我无数个日日夜夜。忆起我年幼,执剑舞荒丘,他手把手着教我。那么多年的桂花糖,从妖界到幽都,都是他的气息。他曾经是我的全部。在他的身边,即便与世界为敌,我都不会害怕,因为我知道,他会让我全身而退。 那些年走过多少路,在宫里的学堂内学习,在宫外道德骑马场上策马,于是,他惊艳了我的豆蔻年华。这俗世太繁华太寂寥,那一路都有他。夜半梦回之际,恍然间都是他的温柔。 他用了极尽世间的温柔对我,我的哥哥。 我承认,我爱过他,可是正如山洞外那日落下的雪一般,什么都不能够再倒流了。相识相知在相遇那时,也许一开始命运便已经注定了我和他的结局。我不信命,但是,我深知我和他之间是没有结果的。 我再看看左边,那边,是扶蓁。 所谓的幽都美人,其实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表面看过去似乎是很好接近,也会帮助别人,可是,这么久了,他却始终是处变不惊的那个人。似乎一切都入了他的眼,但实际中一切都没有在他的眼里。 他的身上,有一种光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环。 初见时,他施施然而来,一身红衣,黑发及地,一颦一笑间,端的是幽都美人的风情。 后来的他,似乎无所不能。敢于指挥孟婆,敢去找上神昭奚,连鬼王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他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差距,什么是沟壑,什么是遥远。像扶蓁那样的美人,其实应该远远观赏着。沐微是清冷面目,温热魂魄的人,而扶蓁面上温和,骨子里却是比谁都来的清冷。 饶是如此,他却陪我度过了人间许多年。 他会嘲笑我的笨,却会很温柔地抚着我的头,哪怕我不知这温柔有多少是真心的。 他老是喜欢吃东西,却会记得给我带来,哪怕我觉得并不是很好吃。 在唐画宋绘的故事里,他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不让我看唐画的尸身,我会因为这样的小举动而感动。 在权衡的故事里,我懂了什么叫做求不得爱别离,他陪着我一起在故事里浮浮沉沉。 在苏晚庄媗的故事里,我和他分离了。我清楚地记得,那天的小姑娘一身红衣送白衣的苏晚,而一身白衣的我和幽都的红衣美人分别。庄媗在分别的日子里极尽相思,而我在分别的日子里孑然一身。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一个人在尘世里面浮浮沉沉。在苏晚出事庄媗出嫁的时候,我觉得太过寂寥,满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