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茶。他已经点了孔因虹和沈多意爱吃的菜,此时氛围和缓,适合随便聊点什么。 “听时安说,你们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孔因虹打破了沉默。 沈多意回答:“嗯,我那时候做兼职遇见了他。”他说着说着不敢继续了,因为不知道戚时安有没有交代他们是在夜总会遇见的。 万一没有,他说漏了怎么办。 孔因虹这样严格又规矩的人,肯定不喜欢那种地方。 沈多意思考了一堆问题,转而说道:“阿姨,我现在工作很稳定,前几天也试着跟我家里人说了,但我得一步一步来,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戚时安率先出声:“你说什么了?咱俩的事儿?” “嗯,刚开始暗示了一点,我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交代完。”沈多意面上有些抱歉,而眼神分外诚恳,“我爷爷八十岁了,我不敢太冒险。” 戚时安难得带上了几分急切,他从来就没想让沈老知道,结果劝说的话先被他妈拦截了。孔因虹微微侧身而坐,面对着沈多意,说:“其实今天约你们出来吃饭,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当面道个歉。之前不了解你家里的情况,站在我的角度说了伤人的话,对不起。” 她向来严肃,此刻有些许难得的温婉。 沈多意端起茶杯向孔因虹敬茶:“没关系。阿姨,谢谢您的理解。” 孔因虹把茶喝了,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因为时安对家里交代了你们的关系,再加上我之前的那番话,让你也想要告诉家人。现在误会解开了,我收回那番话,也建议你不要和爷爷坦白。” “你爷爷年纪大了,说句实际但残忍的话,百分之七八十的人都活不到九十岁,八十已经是高寿了。那个年纪的人就算身体健康,这种事也够刺激的,何苦让老人禁受一遭,是不是?” 沈多意心中感激,但反而更加内疚。戚时安本来坐在孔因虹那边,见状立刻起身坐到了旁边,他握住沈多意的手:“我一点都不委屈,而且你都带我见过你的爸妈了,这是最大的认可了。” 孔因虹有些意外,略微沉吟后问道:“多意,时安带你去过干休所了吗?” 沈多意老实回答:“去过,是为了给他弟弟补习,当时我们还没在一起。” “也就是还没正式见过那边的父母?”孔因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仔细看能发现好像在笑。果不其然,她拿起筷子补了一句:“我是亲的,先见我是应该的。” 沈多意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终于知道戚时安那种漫不经心的得意样子像谁了,简直和孔因虹如出一辙。 “说点别的吧,我本来就够无聊了,说这些更无聊。”孔因虹给沈多意和戚时安各夹了一只虾,“或者你们聊天不用管我,我也想看看,两个男孩儿……是怎么相处的。” 俩二十大几岁的男孩儿瞬间羞涩起来,只能老实吃饭。后来孔因虹接了一通研究所的电话,更没空搭理他们了。 电话挂断,沈多意问:“阿姨,您是搞地质研究的吗?” “嗯,那天晚上刚从大别山考察回来。”孔因虹低着头说,“这行很枯燥,也非常辛苦,年轻的时候还经常去各地勘测。而且不能透露地图和具体位置,属于机密。” 她回想道:“时安的爸爸是搞军工设计的,经常出差也是一声令下就收拾行李走了,去哪、去多久都不知道,也是机密。” 孔因虹转头看着沈多意,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们就跟俩特务似的,可没劲了。” 太多人兜兜转转半辈子才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个人,其间经历了分分合合,经历了无话可说。也有太多人一辈子都没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个人,在凑合中得过且过,期待和幻想一点点被透支和消磨。 沈多意看向戚时安,戚时安也看向沈多意。 他们总归是幸运的。 一顿饭吃完,他们站在餐厅门口的台阶上分别,孔因虹抱着那束康乃馨,然后伸手递上了一个纸袋。沈多意接过,发现里面是一瓶宁神的香水。 “放办公桌上,能用很久。” “谢谢阿姨。”沈多意目送孔因虹上车离开,等车尾消失在街头,才敢把压抑的喜悦之情全数释放。戚时安揽着他走下台阶,悠哉悠哉地说:“这个妈比较冷感,没关系,还有个热情的妈。” 沈多意特高兴地说:“这俩妈我都喜欢,她们的儿子我最喜欢。”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