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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意脑中一团乱麻,还知道沈多意必定是在翻搅多年前那点零星回忆,他不着痕迹地凑近, 低头用脑门儿蹭对方细软又密实的头发。

    鼻间嗅着洗发露的清香,戚时安小声诱导:“还记不记得,我从夜总会把你带回家那晚,你当时穿的是制服,早晨醒来可变成t恤和短裤了。”

    沈多意自己翻搅了半天,一经提醒总算想起:“你给我换的?”

    “废话,难道床给你换的?”

    原来是换衣服而已,说得那么似是而非,让人浑身发毛,沈多意瞬间有点想笑,抬杠说:“我以为枕头给我换的。”

    能开玩笑就好,戚时安把半睁的双目重新闭上:“我那是头一回照顾人,拧了热毛巾给你擦脸,又解了扣子给你脱衣服擦身。”

    挨在旁边的身体忽然僵硬,戚时安重新睁开眼,发现沈多意抿着嘴,还把帽衫上的抽绳拽得死紧。他觉得好玩儿,继续说道:“锁骨很漂亮,脚腕子很细,右边小腿有块小小的疤,后颈被衬衫领子蹭得有点过敏。”

    沈多意头发丝软,耳根子也软,戚时安嗅着他的头发,言语间呼吸拂在他的耳畔。他就像架在烤炉里的面团,被烘烤着,并且躲都躲不开。

    戚时安像个不计后果的王八蛋:“屁股很小很圆。”

    帽衫的抽绳猛地被拽到了极限,沈多意扭头盯着戚时安,瞳孔恨不得射出激光把对方灼烧出两个洞来。他此时此刻明明完好地穿着衣服,却感觉已经被扒光看了个遍。

    戚时安终于褪去了笑意,眼中只剩下缱绻的温柔:“我哄你的。”

    沈多意将信将疑:“什么哄我?”

    “刚才哄你玩儿的。”天终于要亮了,戚时安拽被子搭在沈多意的身上,“你当时疼得蜷缩成一团,嘴里时不时叫一声‘爸爸’或者‘妈妈’,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思耍流氓?给你草草擦完,换上衣服就睡了。”

    原来那晚他无意识地叫了“爸爸”和“妈妈”。

    沈多意薄唇翕动:“那天是家长会。”

    “我知道。”戚时安躺在旁边,伸手贴住了对方的掌心。

    沈多意怔忡着张开手指:“没有人给我开家长会。”

    戚时安又说了一遍:“我知道。”

    他紧紧地挨着沈多意,手指插入对方的手指间,然后用力扣住,心口处的欲望全然消弭干净,只余下一腔爱惜。

    沈多意望着病房的天花板,慢慢地说着:“我爷爷腿脚不好,老师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所以每次就不管我了。每次家长会都放学很早,出校门时能遇见好多同学的家长,有的训孩子没考好,有的让孩子回家先吃饭。”

    沈多意仰头吸了口气:“我特别羡慕他们。”

    为衣食发愁也好,辛苦赚钱养家也罢,他从来不畏惧这些困难,只是他太渴望了,也想回家有父母唠叨他,也想家长会的时候自己座位上不是空空荡荡。

    “我学习可好了。”沈多意不知不觉回握住了戚时安的手,“每次考第一名,我都坐上车去给我爸妈扫墓,承诺他们下次我要考得更好。”

    戚时安像被攥住了心脉:“叔叔阿姨一定特别高兴。”

    沈多意终于忍不住了,有些无助地说:“我特别想听听他们夸我两句,我从七岁那年就再也没听过了。”

    七岁那年沈多意失去了双亲,家长会那晚沈多意十七,此时又已经过了十年。

    他会有很多个七年,可能活到七老八十,也可能长命百岁,但只有第一个七年,他拥有着完整的家。

    戚时安哄道:“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

    此刻的沈多意和那年的沈多意一样脆弱,庆幸的是,都有人陪着。戚时安纹丝不动,直到旁边传来平稳的呼吸才松了口气,然后重新把对方拢进怀里。

    天隐隐亮了,病房外面的走廊渐渐响起动静,他们两个挤在病床上睡回笼觉,倒都没被打扰,估计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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