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无数尸骸长眠埋骨,如今也成了诗歌往来的乐土(注)。”他把书合上,把陆青婵身上滑下去的被子又拉了拉,“不早了,你早些安置把,朕去烟波致爽殿。”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肩膀,陆青婵在他背后说:“这里烟波致爽殿还有几分距离,皇上不如就宿在这吧。” 这话说出口,红霞就爬上了陆青婵的脸,她有些懊恼地咬住了嘴唇,拿被子蒙住了脸。耳朵却依然留意着身后的动静。萧恪的脚步停在了她的床边,陆青婵感觉自己外侧的床褥微微一沉,陆青婵把被子拉下了一个角,留出一双眼睛来。 萧恪平静地卧在床上,双手交叠,面容平静,他感受到了陆青婵的目光,也并没有睁眼:“这个时辰出去,外头又是前仆后拥的奴才,你说的也有理。” 陆青婵细声细气地说:“那臣妾去给皇上拿被子。”萧恪摁住了她的手:“三伏天,哪里用得着被子,你自己好生盖着,不用管朕。” 避暑山庄里的夜晚比紫禁城喧闹,那些窸窸窣窣的虫鸣穿透茜纱窗传进来,也许是这几日睡得多了,陆青婵一直没有睡着。那些细碎的草虫鸣叫,把这个夜色也衬托的越发让人沉醉。 萧恪也没有睡着,他听着陆青婵浅浅的呼吸声,偶尔觉得不真实,外面的一轮下弦月正好从半开的窗口泼洒清晖,陆青婵轻轻叫了一声:“皇上。” 这声音小得像蚊子,萧恪睁开眼看向她。陆青婵的眼睛像细碎的星星,萧恪问:“怎么?睡不着么?” 陆青婵嗯了声,萧恪失笑,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侧过头来:“你可知道,你所受的苦,是有人有意为之?”萧恪的声音在夜色里一字一句,“宗人府来报,萧让从宗人府逃出来了,去向不知。朕问你,你那天见到过他么?” 萧恪的语气很平静,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陆青婵。陆青婵会怎么回答他,萧恪一点也想不到。 “臣妾见过了。”陆青婵回给萧恪一个柔柔的笑,“皇上还满意吗?” 陆青婵的坦白是萧恪没料到的,陆青婵见他不说话,索性自己继续说下去:“他让臣妾跟他走,臣妾拒绝了。” 萧恪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萧恪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手:“睡觉吧,朕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朕相信你。” 夜风徐徐,陆青婵合上了眼睛,耳边又响起一句宛若叹息的话:“朕这一次,差一点又弄丢了你。”借着依稀的月光,萧恪依然合着眼,语气中带着如释重负,“你吓死朕了。” 黑暗之中,陆青婵无声勾起了唇角。 * 第二日一早,奴才们涌进来伺候萧恪更衣沐浴,陆青婵拥着被子坐起来,萧恪回头看她:“你躺着,别动了。” 方朔的脸上带着喜色:“皇上昨夜宿在贵主儿这,按理该要在敬事房登记的。” 这话说出口,连萧恪的脸上都带了几分尴尬,他咳了一声,不敢回头看向陆青婵:“不用登了。”这话说出口,方朔的脸也垮了,万岁爷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主子,偌大的深宫里也不过是只有皇贵妃一个人,可整日里就摆在这像是在看西洋景,碰也不碰一下。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给宫里添一位小主子。 昨天皇上在万壑松风殿里吹了灯,他们做奴才的个个都像是过年一样额手相庆,连忙把敬事房的老太监捞过来让他记着时辰。皇上临幸妃嫔都是有时有晌的,到了时辰就要把人送走,可没想到他们这群奴才在外头守了一宿,也没见皇上传人进来。 现在看来,怕是成了空欢喜一场。 罢了,能在一个榻上睡觉便很好了,皇上从来也不是学习过敦伦之礼,慢些也不是坏事。正想着,萧恪已经穿戴整齐,有善把那个石青色的香囊系在萧恪腰间,这个荷包陆青婵看得眼熟,自然知道是她原本做给萧恪的那个,没料到萧恪竟日日都带在身上。 萧恪回过头看她,见她已经坐了起来,面露不豫:“你刚好些就不安生了,朕回头就让杨耀珍给你开两贴苦药。” 陆青婵咬着嘴唇对着他笑:“臣妾听话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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