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说出他教官的名字,不待刘彻和卫青开口就说,“他不在这个世上。” “死了?”刘彻好生失望。 谢琅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转向卫青,“仲卿兄,天色已晚,家里还在盖房,我得回去了。” 卫青看向刘彻,放不放他走。 朝廷需要人才,刘彻也需要培养自己的亲兵,他此时彻底明白卫青为何缠着谢琅,也不想放谢琅走。但谢琅志不在庙堂,他逼谢琅也没用,倒不如先放他归家,再徐徐图之。 “天色不早了,朕也该回去了。”刘彻冲卫青抬了一下下巴,“仲卿送他一程。” 谢琅立刻道:“草民谢皇上。” 刘彻瞥了他一眼,经过卫青身边,小声说,“明日早些进宫,跟吾聊聊这个谢三郎。” “臣遵命。”卫青道。 刘彻又回头看一眼谢琅,这才带人离开。 他一走,霍去病立刻跑到谢琅身边,“你功夫好厉害,我可以跟你学吗?” “为何想要跟我学功夫?”谢琅嘴角含笑,明知故问。 霍去病想也没想就说:“我要当大将军。” “那你不能跟我学。我的功夫只适合近身肉搏,不适合你。”谢琅道,“你舅父的功夫最适合你。仲卿,我没说错吧?” 卫青不禁问:“你知道?” 养蚕里的百姓没什么娱乐,村中妇女喜欢聊家长里短,村里的男人也喜欢,不过他们感兴趣的是皇家的事。 未央宫多了一只猫,被他们知道了,都能议论三五个月。谢琅即便没有前世记忆,也知道刘彻想对匈奴用兵。 谢琅便说:“皇上之心,路人皆知。仲卿本是平阳公主府的骑奴,若无高人指点,我再瘦一些,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母亲和父亲不可能找到高人教你,你阿姊在深宫之中,也不可能。那么只有一个人,便是刚才险些要了我的小命的那位。他命人教你,不是为了对付匈奴,难不成是陪他打猎?” 卫青摇头失笑:“三郎贤弟果然聪慧过人。皇上一直想对匈奴用兵,但外有群臣反对,内有太皇太后掣肘,皇上只能一忍再忍。如今太皇太后仙逝,皇上也羽翼丰满,做好了对匈奴出兵的准备,是打算命青随军出征。” 谢琅心想,不是让你随军,而是让你领兵。 谢琅隐隐记得卫青第一次出征,直捣龙城那年才二十出头,看来撑不了几年了。 “霍去病,听到了没?”谢琅看向仰头盯着他的小少年问道。 小少年撇撇嘴,“舅父教我骑射,可也让我呆在屋里看书习字,很烦的。” “不看书习字,你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如何排兵布阵?”谢琅反问,“杀了多少人都记不清楚,皇上如何论功行赏?” 小少年忙说:“我会数数。” 谢琅扑哧笑出声来。 卫青想捂脸,简直没眼看,“去病,回你屋去,我得送三郎回去了。” “那你何时再来啊?”小少年忙问。 谢琅:“建好房。” “你家房何时能建好?”小少年又问。 卫青率先说:“半个月。” “不算今天,差不多第二次休沐的时候。那天我不出去玩了,就在家等你。你一定要来啊。” 谢琅叹气道:“我家离这边四十里,一来一回不方便。” “让我舅父去接你啊。”小少年脱口而出。 卫青:“去病!” “噗!”谢琅笑喷,“仲卿兄,再不走,等你回来天就黑了。你进不了城,恐怕就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露宿荒野了。” 卫青瞪一眼霍去病,就命仆人牵马。 套上马,卫青和谢琅坐在板车两边,出了北门,卫青就问谢琅,“怎么走?” “你不知道?”谢琅反问。 卫青胡诌道:“我知道周围的村落,但不知该如何走。” 谢琅不信,总感觉他去过养蚕里。可卫青停下来等他开口,拖不起的谢琅只能说:“从那边一直往南行三十七里。” 卫青的马是良驹,道路又平坦,以至于半个时辰,他们就到了往养蚕里拐弯的路口。 车停下来,谢琅跳下车就说,“多谢仲卿兄。天色已晚,我就不留仲卿了。” 卫青早有心理准备,可听他明晃晃说出来,还是忍不住发笑,“三郎真吝啬,一碗清茶都不舍得。” “家中凌乱简陋,不宜待客。他日新房落成,三郎定扫榻相迎。”谢琅脸不红心不跳,十分淡定的说道。 卫青笑出声来,指着东南方若隐若现的房屋,“那便是养蚕里?” “你果然来过这里。”谢琅道。 都到家门口了,卫青也不再瞒他,“我去过你们村,确切地说是路过。” “三郎甘拜下风。”不愧是卫青,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