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一样,同样擅长忍耐,同样的早慧,也同样地因为早慧而受尽折磨。 那个男人带他去参观了那位王的临终,易无双至今依然记得他们隐着身,站在西陵王宫的王位之前,看着被自己亲叔叔一剑钉在王座上、尚未断气的少年。父亲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无双,看到了么?皇权兴衰交替,是凡人的欲望在驱使着,天道龙脉,亦不过是催动他们欲生欲灭而已。你看着这少年帝王,便是这样陨落在此的。无双,你很好,你没有打算伸手去救他,作为易家人,你的命理本该如此。” 易无双下意识地收紧了左手,直到指甲刺入掌心,这才松开。 ——那不是我的命理,比如此刻,这个孩子,这个未来的王,我会动手去救。 “这没什么难的。”易无双没有注意到自己眼角有些灼痛,也看不到自己的瞳孔中血色略微加深。他张开左手,纺锤形的法宝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虽然这个缚灵阵阵眼足够强大,可惜布下这个阵的人水平不过尔尔。” 小公主听不明白这些复杂的说法,有些困惑地仰着头,不过从这个抱着自己的少年人脸上,她看懂了一件事——他在说,他可以为她杀了秦王。 “好。”她的眼睛更亮了一点,“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大型阵法被扭曲的轰鸣声从整个地下空间里鸣响起来,易无双抱着女童站在刚刚赶到的守卫们中央,远远地看着那个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臃肿身影慌忙向着这里赶。 易无双伸出手,把纺锤形的法宝放到女童的手里,然后从外侧包住她的手,握住法宝:“就这么挥下去就好。” 小公主丝毫不疑有他,直直地挥下了胳膊。 就在他们眼前,整个空间像是凝固住的冰块,然后被这么敲成了碎块。 小公主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似乎觉得这一切来得过于容易了,以至于她没法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那个曾经夺走了她一切幸福的、曾经高高在上、她以为要隐忍数年甚是十多年的时间才可能扳倒的男人,就这么断成了两截,变成了没有生命的尸块。 他脸上还保留有之前狂奔而来时候的焦虑,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去。无数尸块堆积在她面前,她脸色因为这场面而变得惨白,却到底是没有吐出来。 “他死了。”小公主吞了一口唾沫,然后闭上了眼睛,声音在颤抖着,“我们走吧,我得……我得回去,父亲的府邸。” “好。” —— “医毒本一家,既然入了魔道,还自称医修。”殷梓嗤笑了一声,“我倒是从未见过这么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人,不知道整个魔道毒宗‘望花涧’,有没有人敢于和你一样自称医修的。” “既然医毒本一家,那救人杀人端看怎么用。既然你没亲眼看见我用毒害人,那我自称医修有什么不对。”凌韶虽然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脸上神色却有些心虚,似乎并不想继续聊下去,“不过话说回来,玄山派也不是什么需要依靠瑞兽的名气充门面的小门派。你跟我抢霸下做什么?” “即便玄山不需要霸下,那我带回去也总好过让霸下落到你们这种魔道的手里,被当成凶兽驱使,”殷梓依然握着剑,一步不离地挡在凌韶和血池之间,“霸下已经生受了血祭,需要数百年的静养才能消解煞气。我们玄山地盘儿足够大,供得起这样的地方,我要带它回去有什么不对么?” “如我刚才所说,我只是需要它的鳞片做药……算了,你大概不会相信我。”凌韶吐了口气,摇了摇头,“既然打不过你,那就算了吧——不过你只是要霸下吧,留两片鳞片给我怎么样?我有上好的灵药,可以个跟你换。” 殷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倒是会做生意,一点不觉得我一定会在这里把你灭口的。” “你杀不了我,我修为比你高。”凌韶微微地抬了抬眼皮,尽管他扬着嘴角,眼睛却并没有在笑,“我有一个……朋友,他很想见一见霸下,我本来是一定要带走它的……不过既然你是玄山派的人,交给你也无所谓。” “是么。”殷梓的笑容也冷了下来,直直地看着凌韶。凌韶不慌不忙地站直了身体,向后退了两步,再下一个瞬间,他整个身影骤然间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点气息可循。 “老狐狸。”殷梓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别了别嘴,转头走到了血池边上,嘴里继续嘟囔着,“大话都敢放出来了,结果这就跑了,啧。” 血池再次翻腾了起来,看向了池子中翻腾的巨兽,轻声问道:“……还有意识么?”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