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起名贵的狐毛大衣,包住冻得青白的脚丫子,懒洋洋道:“他回来的时候再叫醒我哦。” “好、好的,小姐。” 侍仆忠心耿耿的撑大眼睛,再出声已是深夜。 “小姐,先、先生回来了。” “这么晚呀。” 沈音之迷迷糊糊睁眼,扑在象牙白的栏杆上一看。确切捕捉到那个身影,当即光着两只脚,像蝴蝶一样飞跑下楼,体态轻盈而迅速。 “沈先生!” 她一口气推门冲出来,提拉起两边嘴角,唇红齿白笑盈盈的。 “哎呀,难道那就是——” 远处鹅卵石路上,几个路过女子作讶然状,偷偷摸摸的,试图看清她。 一个从未露面便传得满城风雨,就叫全上海滩女子嫉红了眼的小丫头片子。传闻她冠着沈先生的姓,有着沈先生起的名儿。那么究竟长成什么样的女子,才有资格拥有这份排场呢? 她们好奇得要死,亲眼瞧见她身上披的白狐大衣,晃晃荡荡透着股非良家女孩的坏气儿。 还想再看看长相。 可惜沈琛并不许她们再看清楚。 他伸手拢住小傻子透风的外套。 似乎低头望了望她十根光着的脚趾头,而后径直用胳膊揽过她细细的腰。 两个人像天生缠绕的根枝条,走上台阶,掩上门。徒留女子们又诧又羡地叹:“你们瞧瞧,世上哪有什么规正绅士,男人碰上女人全是一个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沈先生照样不例外嘛。” 屋里,沈琛复又放下她在楼梯口。 “下回把鞋穿上。” 擦肩而过的时刻有淡淡的酒味扩散。他不作停留地步上楼梯,丢下一句:“明天再罚你。” 为什么要罚? 沈音之转过身,牛头不对马脚地说:“我想出去玩儿,好久没有出去玩了。明天你去跳舞,带上我好不好?” 自认态度很好,他却吐出两个字:“不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她不满:“你不讲道理。” “我不必同你讲道理。” 他笑,声音柔软缓和。 侧过来的小半张脸明灭不定。 “我以后都不能出去玩了吗?”沈音之困惑,又有点儿不高兴。 “你已经有糕点,有玩具,有很多漂亮的衣服。” 仿佛对待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意味深长:“阿音,做人不要贪心。” 这是一个男人。 男人瘦削的侧线冷硬,男人高高在上。 他醉了。 沈音之想。 否则他讲话不该如此尖锐伤人。 “可我就是想要出去玩。” 她咚咚咚往上跑,站上平阶,仍得仰头看他。 “因为我好看,因为你办正事,所以糕点玩具和衣服是我的。你自己答应过,这是我的道理。” “要是你关着我,不准我出去玩。现在还说我贪心说我坏话,那你得先说好你的道理。”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小孩并不乖,并不完全看脸色行事。 沈琛若有所思地直直看着她,眼神如刀破开皮肉,深入血肉经脉。她在他面前像纸一样单薄,但胜在胆大包天,脾气犟得如无畏牛犊。 大约宠坏了些。 他缓过神来又笑,这回身体往前倾。 温淡的气息连同阴影一块儿扑上来,灯光暗了。沈音之能瞧见他压下来的唇,像没有温度的冰块,冰凉凉碰到她额前的黑发。 “你得听话点。” “可是我——” “做个乖小孩,别让我生气。” 打断她的话,热气儿贴着肌肤吐出。 而后拉开距离,他又成了那个风度翩翩的沈先生,不紧不慢地命令:“明早九点来书房。” 郁闷。 沈音之回头,看着他往上走。不知在哪条路上孤独的往上走,前方根本没有尽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