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母亲从民间带回来一个男孩,告诉他,从此以后,这便是他的弟弟。 他原本以为自己从此真有个弟弟了,天天带着他玩,可后来有一次,他带阿溪去爬树,他自己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摔断了胳膊,回去以后,母后急得上下检查他,可她并没有责怪他,反而回身扇了阿溪一巴掌,怪他没有保护好他。 他当时震惊极了,解释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来,和阿溪没有关系。可母后依然不听,罚阿溪在外跪了一夜。 他那时年纪尚小,却也隐隐明白了,母后对待他和阿溪是不一样的。 他们一起长大,他性子开朗许多,阿溪却沉默寡言。他对待母后更多的是恭敬,对待他,则更是倾尽全力。 这么多年,他一步步往上攀爬,都有阿溪挡在他前面。他被立为太子后,多少人想要他的命,这么多年都是阿溪在保护他。 此次云胜带兵进宫夺权,他带兵挡在外面,护他顺利登基。 他根本没想到云胜竟那么歹毒,竟然在暗器上下毒。 他这个弟弟从来就是这样,什么都不会说,哪怕就是中毒快要没命了,也不打算告诉他。 他想起这些,眼睛微微泛红,他替傅连溪斟酒,说:“阿溪,你是不是从未将我当过哥哥?” 傅连溪微怔了下,他抬眼看向云湛。 云湛道:“你从小就这样,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承受,什么都不说,我这个做哥哥,反而从小要你保护。这次若非要要去南国求医,你是不是就连死都不准备和我说一声?” 云湛看着他,眼睛里微微泛着血丝。 傅连溪沉默了很久,他看着云湛,真诚道:“我若不将你当哥哥,如何会一直护你?” 傅连溪知道自己是皇后培养的杀手,是棋子,是工具,死活都没有人会在乎。 可在宫中那些年,云湛是唯一对他好的。 傅连溪这个人,沉默寡言、阴郁、心狠手辣。可谁对他好,他都记得。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报恩。 兄弟俩头一次这样开诚布公地谈心,感慨良多,又庆幸一切都尘埃落定。 云湛关心问:“那你现在确定没事了吗?毒解了吗?” 傅连溪嗯了声,“已经没事了。” 他说着,看着云湛,道:“还有一事,想请陛下同意。” 云湛道:“你我兄弟,不必这样客气。” 傅连溪道:“我打算辞官。” 云湛一怔,他惊讶问:“为何?” 傅连溪道:“如今国泰民安,陛下宅心仁厚,治国有方,朝中人才辈出,已无需我再做些什么。” “阿溪——”云湛握住傅连溪手腕,急问:“你真想走?” 傅连溪轻点下头,“桑桑想去扬州生活,我答应过她,等所有事都尘埃落定,就带她回去。” 云湛自然舍不得放傅连溪离开,可他又如何不知,他和母后已经绑着阿溪太多年,这些年,他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无论什么时候都挡在他们前面。他或许早已经厌倦了官场的尔虞我诈,早已经厌倦了战场上的血流成河。 他心中不舍,却仍点了头,“何时走?” 傅连溪道:“就最近。” 云湛点点头,他想起什么,又笑问:“何时办喜事?”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