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地推了门, 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白气的药, 往一间亮堂的石头砌的屋子里去, 院子里的泥土尚未干, 一脚踩上去不小心就能溅得裙摆满是泥点。 路过院子里的柿子树时, 王韫停下了步子, 内心一阵无语。 树下蹲着一个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白袍青履, 容长脸,瞧着很像古画里走出的文人雅士,此时男人却正蹲在柿子树下, 一双白皙干净的手拎着把小铲子, 好像在树下挖着些什么。 此人正是罗元亨。 回想到前几天发生的事,王韫自己也有些恍惚。 当日王韫等到了车夫, 先去了医馆,接着王韫又转而去了衙门。其间, 荀桢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很好, 拖着病体拜访了知县,处理了两兄弟的事,才处理好准备回客栈住着,便接到了罗元亨的信,原来是他听到了一些传闻, 叫荀桢他们去他家里养病。 就这样,王韫和荀桢他们一起到了罗元亨家里,刚到他家里的时候,王韫和荀桢被骂得狗血淋头,就连稳重如荀桢,也拿罗元亨毫无办法。王韫对罗安泰这位叔叔到是有了全新的认识,罗元亨这么强势,也无怪乎罗安泰会被养成小白兔的性格。 罗元亨自己搭了房子就隐居在一个小村子里,盖了三四间石头屋子,为了圈篱笆,养了五六只鸡和一条大黄狗,院子里还种了棵柿子树。 王韫见他蹲在树下不知道挖点什么,端着药径直上前,问,“罗先生在挖什么,先生醒了吗?” 罗元亨挖得正专注,听到王韫的声音,抬头瞅了王韫一眼,“我在挖我上次埋的一坛酒,至于桢干,醒了,正在屋子里看书呢。”他蹲地有些久了,甩了甩铲子上的泥土,费力地站了起来,古怪地看着王韫,“你们也倒是奇怪,好好地非得称什么先生,真当桢干还在阁中任职呢。” 王韫:“……” 罗元亨也只是随口一言,见王韫不答也不在意,把手中的小铲子往地上一掷,“走吧,我左右无事,就和你去看看他。” 罗元亨特地为荀桢分配了间宽敞亮堂的屋子,冬暖夏凉,平日里看着窗子也不闷。一踏入屋子里,便瞧见荀桢坐在桌前,未束发散着头发,面前铺了张纸,半垂着眼手里拿着支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听到身后的动静,荀桢不必想也知晓是谁来了,他转头笑吟吟地看着两人,“你们来了?” 王韫上前两步,把药碗放在桌上,“先生,该喝药了。”收回手,王韫打量了眼荀桢的气色,今日气色不错,但不知能持续多久,在罗元亨家里待的这几天来,荀桢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有时候像今日一样能下床走动写写字看看书,有的时候又发了高烧卧在床上,面色苍白。 “你在写些什么?”罗元亨一进门就望见了纸上的字,但隔着远了看不大清,他两条眉毛高高一挑,直接问了出来。 荀桢把笔往简陋的笔搁上一搁,摇摇头,“虽说我前几日为了两兄弟的事去见了知县,已大致处理好了,但事情尚未完全结束,有些收尾需待我亲自去做。” 王韫听了,不由得有点汗颜。其实都是她的锅,她自己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把高个戳死了,虽然矮个是荀桢捅死的,但也和她脱不了干系,他们杀了人当然不可能轻易地就当作没发生过,打点上下,疏通关系都要花费一番精力,王韫没人脉没靠山,只有荀桢自己亲自来。 罗元亨闻言笑了,“我也是不知你和你娘子能彪悍至此,是我小看了你们,如今,倒是你第一次因着此事来打点上下吧。” 荀桢哑然失笑,“便不是为了此事,我年轻时也做了许多此类疏通关系的龌龊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