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韫抬手摸了摸折芳的脑门,走入屋内,去翻她的小本子。 “姑娘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折芳甜甜地问道。 王韫随口回她,“找东西呢?雪晴和留春两个呢?到哪里去了?” “雪晴姊姊和留春姊姊刚出去了,我也不晓得,大概是去厨房吩咐晚饭了吧,姑娘,要喊她们回来吗?” 王韫从床底拖出一只红木大箱子,把衣服一件件翻出来放到床上,露出压箱底的一小摞小本子,随口道,“不必了,我待会儿就走。” 她把本子抱出来,挑了两三本较为措辞较为含蓄,行文较为优美的本子,把剩下来的措辞较为奔放的本子放回去,回头对折芳道,“今日荀大人和我有事情商量,估计饭就在那儿吃了,叫雪晴不必准备了。” 折芳了然。 待她瞥见王韫怀里抱着本子,抬腿欲走的时候又问道,“姑娘抱着的是什么?” 折芳不知晓话本里写的都是啥,王韫摆出一副之前面对荀桢的高深莫测的神情道,“圣贤书。” 她想了想,临出门前又对折芳撂下一句话,“你年纪小不懂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道理,不懂没关系,日后我教你多读点书,你就懂了。” 折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送着王韫出了门。 王韫就这么一手抱着书,一手捂着封皮,往回走。 到了书房,她顶着张英勇就义脸把书撂在了荀桢面前。 看吧!看吧!她那点老底早晚是要抖落干净的。 她自己的字都被荀桢看到了!要不是荀桢看到她的字她的字估计一直没啥长进。叫荀桢看到自己的话本,她说不定能幡然悔悟,从此之后天天捧着本《论语》,日后成为一代大儒。 “辛苦小友了。”荀桢示意王韫坐下来,便低眉顺目地去翻桌面上的本子。 他的目光落到封皮上时,低声自言自语道,“召南散人?” 王韫凑过去指着书皮给荀桢解释,“召南散人的话本写得特别好,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她夸赞道,“他的故事不落俗套,行文流畅,骈散结合,读起来也朗朗上口,我私下里都怀疑是哪位大家隐匿了名姓偷偷写话本玩。” “最主要的是他不但写什么才子佳人,也爱写什么神仙鬼怪,无所不包,题材特别多样。”王韫越说越带感。 荀桢眉梢一挑,“小友。” 自己刚刚就是是给荀桢安利自己喜欢的太太啊。 王韫默默收回了自己的安利,闭上了嘴,伸出手示意荀桢继续,“先生看吧,我闭嘴。” 荀桢起初看得很仔细,后来看得越来越快,书页保持着极快的频率翻动着,直到翻到某一页停下来。 他面色古怪。 王韫心中警铃大作。 荀桢看到了什么?! 她之前排查了啊!有点亲亲摸摸的情节的本子都被她放回了箱子里,她现在拿给荀桢的全都是正正经经的清水文。 王韫坐立难安地伸出一个脖子,想看看荀桢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的批注。 “柳下惠吗?” 她没记错的话,这批注是她当时吐槽男女主角深夜相会互诉衷肠的情节,亲亲抱抱都没有让她非常不满。 王韫瞅着自己的批注,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先生你什么也未看见。” 室内安静了半刻,才响起荀桢含着些笑意的声音,“好,我什么都未看见。” 王韫见荀桢继续往后翻,翻了一会儿又顿住了。 荀桢干咳了两声。 又发生了什么?! 她顺着荀桢的目光看去。 书页上面写着潦草的一行字补充在书页上,“之后两人获得了生命的大和谐。” 王韫囧了。 故事发展到男女主角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流落到一间破庙里,但是他们什么也没干,就抱在一起取暖纯聊天了,之后的情节全靠脑补,非常像梁羽生隐晦的“两人获得了生命的大和谐”,王韫心里挠得慌,默默加上了梁羽生特色的“生命大和谐”满足自己躁动不安的心,控诉两人在紧要关头就拉灯的可耻行为。 饶是脸皮再厚,王韫看到自己这句批注,此刻也忍不住默默捂脸。 荀桢切咳嗽得越来越厉害。 王韫知晓荀桢尴尬的时候常常会以咳嗽来掩饰,她也未在意。 直到荀桢咳嗽得越来越厉害,王韫才发现有些不对。 “先生?”王韫放下捂脸的手,等瞧见面前的情景,顿时惊叫出声。 荀桢咳嗽得整个人都伏在了桌子上,像个虾子一样蜷缩着。 王韫忙起身三两步走到荀桢身旁,附身查看荀桢的情况,“先生无事吧?” 荀桢双眉紧蹙,咳脸色都白上了三分。看上去非常痛苦。 王韫有些慌了,“先生?!”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