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圆漆盒放在犬子手心,这时,庄扬这才松开执住犬子的那只手。 犬子赶紧收回手,捏着漆盒,拿眼瞅庄扬,眼里有不解有狐疑。 这人与他非亲非故,为何对他这般好? “莫害怕,我只是见你和阿平差不多大,却吃了许多苦。” 庄扬说起阿平,目光落在一旁正探头探脑的阿平身上,犬子目光跟随,也看到了那位怯懦的男孩。 “哦。” 犬子应了一声,显得很漠然,他不是害怕,而是困扰。而且他也不理解为什么他和这男孩——看来是少年的弟弟,差不多大,又过得辛苦,少年便要对自己这么好。他没听说过这样的事,以往也没遭遇过。在犬子看来,这是匪夷所思的事。 “到秋时收成,还你米粮还有衣服,还有膏药。” 犬子不想白拿人东西,而且母亲从小便教育他,拿人东西,就得还。 “好。” 庄扬微笑,想着这孩子对人有警戒之心,而且看着还挺有骨气。他又哪里需要犬子来还这些东西。 “我会挖笋子,会编竹筐,还会种地,有需要我的地方跟我说,我会来帮忙。” 犬子说这些话时,像个大人般,他抱着衣服,匆匆行了下礼,便转身下楼去了。 庄扬在二楼游廊上,看着犬子的身影离开院子,看他往竹山屋后绕去。这一大早,院中的仆人还未起来忙碌,犬子便已伐好竹子。 “兄长,为什么给他衣服?” 阿平过来问庄扬,他适才一直躲在一旁观看。 “两件粗布衣服而已,他正好缺衣。阿平,你过来看。” 庄扬领着阿平到他寝室,他指着一扇窗,窗外可见犬子在林中拖竹子的身影,他弓着身,显得那么吃力,在林中缓慢移动。 “兄长,我一定好好读书。” 阿平看得难受,以为兄长是要拿穷人家的孩子教导他。 “只是让你勿因他人贫贱,便去嫌弃。” “嗯,知晓了。” 阿平觉得兄长说什么都对。 犬子拖着竹材回家,将竹子放在门口,便抱着衣物去找他母亲。刘母起早贪黑,埋头纺织,她总是坐在织机前,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 这些年来,她便是靠纺织抚养犬子,每日不停的劳作,由此才有一口饭吃。 “阿母,庄家的郎君给我一套旧衣服。” 犬子显然很高兴,拿衣服往身上比划。 刘母放下织梭,揉揉干涩的眼睛,她手撑在腰上,缓缓站起,她端详儿子披在身上的好衣物,也看到了儿子快破烂成条的下裳。 “孩儿,去把衣服换上。” 刘母摸摸儿子的头,她心里难过。做为母亲,她没有留意到孩子穿得如此褴褛,像个小乞丐,竟是不如一位外人细心,多亏那位庄家郎君仁爱。 “好,阿母,我觉得袖子有些长。” “先去换上,阿母看下哪里需要改小。” 犬子回自己寝室,将身上的衣服扒掉,想将庄扬的旧衣服套上,拿起衣服凑到鼻子边闻了闻,果然有香味,又抬起自己手臂嗅着,一身臭汗味。犬子没有立即将衣服换上,而是提水到屋中洗澡。清洗一番,才将庄扬的衣服换穿上。 这些日子,实在太劳累,只有浑身发臭时,犬子才会趁着夜色,跳到河里随便搓洗几下。今日他洗得仔细,一身整洁,才换上庄扬的衣服。 果然袖子、下裳都长了许多,庄扬比犬子大两岁,他个头比犬子高。 犬子张开手臂,刘母卷起过长的袖子,拿针线将袖子缝短。孩子长得很快,到明年长高,再将缝起来的部分拆开。袖子折短,而后是下裳,也这般处置。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