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是无法理解的塞勒斯受到的精神冲击的。 她以为这只是又一次自己撒娇任性而从塞勒斯身上得到的乐趣,和之前强迫他帮忙绑头发、抱抱似乎都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并不是这样简单。 之前的那些事情,那些他越界的举动,塞勒斯都可以通通告诉自己,这是他责任,他没有办法。 可现在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他能够接受和说服自己的底线。 他为了终结潘多拉而生,他被全人类寄予了无比沉重的厚望。 可是现在,他与自己命中注定该厮杀、该你死我活的敌人在黑夜里相拥着,即使这不是他的本意。 被子盖在他们的身上,更让这一切添加了难以言说的暧昧与隐秘。 而他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塞勒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的脑海仍然在发麻。 失衡了,一切都失衡了。 塞勒斯睫毛微颤,他失神地注视着天花板。 这时,怀里的少女呼吸一停。 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你太吵了。”潘多拉说,“你把我吵醒了。” 她在这个阶段本就敏感,塞勒斯不再沉稳的心跳声、他的血流声,还有他那复杂而崩溃的情绪,硬生生地将潘多拉吵醒。 塞勒斯没有立刻起身下床。 他没动,而是仍然注视着天花板,鼻尖的呼吸轻颤。 过了一会,塞勒斯轻声说,“你说过,我可以表示自己的不愿意。如果我不舒服,我可以讲出来。” “我确实说过。”潘多拉说。 塞勒斯缓缓地侧过头,看着她。 “既然如此,我真的不想这样……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潘多拉眨着眼睛,她也注视着塞勒斯。 有一瞬间,塞勒斯甚至觉得她那黑色的瞳孔能看穿他的灵魂深处。 潘多拉坐了起来,她仍然在他的臂弯之中。 她低下头,注视着男人俊美而淡漠的脸庞,此时此刻,他那双漂亮的、如同湖泊一样的冰蓝色眼睛,看起来有点脆弱。 他们在一张床上,一套被子里,一个过于接近,近得令人遐想的距离。 “你可以提出拒绝,但决定权在我。”潘多拉说,“我会判断你的状况之后,决定要不要停止我的行为。” 塞勒斯闭上眼睛,他半是绝望、半是无奈地轻笑出声。 这竟然是他第一次笑。 果然是潘多拉的答案,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他已经是个过于理性冷酷的人,却在这些时日的相处里仍被潘多拉蒙蔽了判断力。 他甚至以为潘多拉开始有感情了,他几乎就差一点便觉得她对他展现出来的那些真情都是真的。 ——现在的潘多拉,才是真正的她,那个将人类与怪物都玩弄在手心中的魔女。 潘多拉想要的只是有趣而已。 她兴致来的时候,便会像是单纯真挚的少女一样去关心他的心理状况,当她想要其他的乐趣,她就冷酷地强迫他。 塞勒斯一直坚定自己是不同的,可其实在潘多拉眼里,他和克里斯都没有什么区别吧。 她演得太好,连他都被迷惑了。 塞勒斯自嘲着,却感受到少女压低了身体,她的头发在他的头边拂过。 他睁开眼睛,便对上了潘多拉的目光。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上他的面庞。 “而且……塞勒斯。”她弯下腰,轻声说,“当我让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能够发誓,你的内心里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吗?” 塞勒斯一怔。随即,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起来。 “……绝无可能!”他一字一句地说,语气像是在发誓那样重。 “是吗?” 潘多拉的手从他的脸颊滑到了他的胸口,她的手指轻轻地附在他的心脏上。 “你的这里,也是这样说的吗?”她轻轻地问。 轰隆一声巨响,塞勒斯睁大了眼睛,瞳孔紧缩。 他躺在床上,身体却像是在一直下陷。 坠落,不断地坠落。 恍然间,塞勒斯再一次回到了那一天,那个他无数重返的地方。 被人类创造、供养、爱戴,却也被人类孤立隔绝的神子,独自一人推开了教堂的大门,里面是他宿命的敌人,也是唯一一个被允许出现在他人生中的名字。 然后,他看到了她。 她高坐在雕塑的王位上,面容美得惊人,神情却淡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