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顾子期眼神转到元容脸上。这事其实并没有解释的必要,他也知道元容也只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可是顾子期不知为何,就想告诉她,“在我心里没有谁能比得过容儿。” 元容脸颊微红,美目波光盈盈,就着顾子期的胳膊扑到他怀里,这就够了,她比不得别人,但只要顾子期对她多一点怜惜,在这深宫大院内,她就比其他女子多一分机会。 三月初八,庚申煞北,丙不修灶,必见灾殃;寅不祭祀,神鬼不尝。宜,安香出火,纳采订盟,嫁娶出行。忌,作灶祭祀。 元容坐在新修葺的花苑内,苑里的花树开的漂亮,石阶上的不丹花随风摇曳,元容远远地望着,这株是她入宫时从母亲院里抱来的。 花开两朵,同开同落,一生一世。 这么想想,真是讽刺。 “四哥还没回来?”宫中各殿都在喜气洋洋地迎接新主子,隔着老远,元容都能听到各宫侍监传唤的声音。 摇摇头,勺儿继续帮元容剥着新送上来的瓜果,“如今只有二爷和三爷在府内。” 元容睫毛颤了颤,不再吭声,只继续安静地赏花。 她的父亲,为了那个女儿真是费尽了心思。 元容又想到了小时候,她还不甚懂事,多少次为着顾子期和母亲使性子,委屈极了就给父亲写信,父亲便回信数落母亲,凡事都纵着她,所有人都认为父亲宠她宠的过头了,甚至盖过了几位哥哥。每当哥哥们诉苦父亲为人太过严厉时,元容总是觉得奇怪,父亲明明就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啊,他从来不会大声训斥她,也不会指责她做错什么。 到后来,元容偶然看到父亲和月白相处才明白,一个父亲对女儿最深沉的爱,是教会她如何修正自己的错误,而不是毫无底线的纵容。 她有四位哥哥,父亲唯独对大哥和四哥自幼苛刻,这其中又何尝没有私心。大哥占嫡占长多年后需靠他支撑姜府,父亲便寻了最好的先生,教他读经阅典,用人制衡。四哥性子冲动痴迷兵书刀枪,父亲便投其所好,数年的战场搏杀换来了战功赫赫。这次她的孩子早产,只要四哥回来,依着他的脾气,只要元容撕心裂肺的在他面前哭一场,暗中推一把姜月白,就能激的姜重明把整座姜府翻个底朝天。 可是姜重明没回来,直到姜月白入宫,他都为着一方的百姓死死地守着自己作为军人的责任。 她是他的亲妹,在姜重明心中,世上能盖过她去的不多,偏偏这么巧,有人抓住了他的弱点,牵住了他的步伐,也让她错过了最可能翻身的机会。 之后,每次顾子期看曜儿的眼神,越是寻常,就越让元容感到心惊肉跳。 她看着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干净的像是泉水洗涤过。 珠帘晃动不停,一只白皙的指尖从中间伸出,姜月白人如其名,面容如月温润如白干净,黛眉微扫,她对着身边逐渐越过她的软轿灿然一笑。 “姜小姐?”轿上的女子生的明媚,声音好似山中黄鹂,一双杏核眼自带三分笑意,艳丽的如同盛夏海棠,美的有些惊人,“妹妹梅鸢殿离得有些远,姐姐可否让我先行。” “可。”姜月白开口,乘坐的轿子立刻停了下来,就见祁媛冲她颔首微笑。 然后,纱帘落下。 姜月白望着渐行渐远的祁三小姐,由衷的感叹道,“果真是个美人。” 这般颜色,若是放到别的帝王身边,指不定能做成红颜祸水。可她偏偏遇上的是顾子期。 表哥不好女色,反倒可惜了这么个绝色。 姜月白单手撑在小窗上,下巴轻靠,青色的宫砖在眼前交错铺就,通往不同的朱漆红门内。 已知而又未知,就像她的一生,一块接一块,一不小心就会铺到其他的路上。 她一步都不想踏错,也不能踏错。 “陛下,人都到了。”锦安弓着腰,递了手中的册子。 锦安还在常妃娘娘院子里跑腿的时候,就被顾子期注意上了,拿命换富贵,对他这种小太监而言无疑是一场泼天豪赌,显后的死少不得常妃娘娘从中推波助澜,而他也在这场推波助澜中起了不小的作用。输了不过碗大的疤,赢了就是享不尽的富贵,锦安很幸运,他押宝顾子期,赌赢了。 锦安小心翼翼地揣摩着顾子期的心思,梅鸢殿或者柔福宫,祁家和姜家,锦安觉得顾子期不会再有第三个选择了。 果然,顾子期只看了眼就合上了手中的名册,“柔福宫。” “然。”柔福宫,姜家小姐的寝宫。 锦安得了令,只差人下去做准备,心中却是对姜承畴钦佩不已,一门双夫人,这也算朝中独一份了。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