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贼心虚。” 赫连宜之在一旁看了皱眉,心中踌躇了一下,但既已经布置了下去,不试一试,他又未免心有不甘。 他笑着对谢楚河道:“舅父安排了歌舞为你助兴,你且一观。” 谢楚河对赫连宜之向来是尊重的,闻言笑了笑。 钟罄之声响起,清脆悠扬,带着古朴雅韵,从帘幕之后传来,那边的蜡烛暗了下去,隔着帘子,隐约见乐者高冠宽袍,席地奏乐。 倒是别具风雅。席间众人静了下来,侧耳聆听。 罄声一下一下,须臾,有舞者从帘后踏乐而出,她一袭月白罗衫,以轻纱覆面,身段高挑而窈窕。 烛光暗了,月光却盛,那舞者姿态优雅,随着钟磬之声起舞,翩然若惊鸿、宛然若游龙,她的手臂与腰肢仿佛都带着奇妙的韵律,舞月光、弄清影。 她旋舞着,慢慢地旋到了谢楚河的面前,她的眼波妩媚而多情,晚风微微拂过,掀起了面纱的一角,容颜若隐若现。 她是傅明嫣。 谢楚河的脸色慢慢变了。 下首,李怀庆小声地道:“原来大将军喜欢这种的?咭,是我失策了。” 赵长盛不露声色地往边上移了移,不能和这么蠢的人靠得太近了。 倏然,“铮”地一声,琴声响起,只一声起调,便带上了慷慨激昂之意,生生地插入了那钟磬乐声中。 傅明嫣的脚步顿了一下。 不知何时,侍女已经为苏意卿取来了那张“九霄环佩”,她置琴于案上,神情倨傲,目光瞥过傅明嫣,如视草芥尘埃。 苏意卿拨动琴弦,琴声铮铮错错,弦上若有金戈铁马破出,一调复一调地转了上去,越来越高昂,若黄沙战场之上,有铿锵千古之意。 琴声并不十分大,却奇异地直抵人心,那边的乐师却乱了手脚,再也找不准音调,钟磬渐渐凌乱。 傅明嫣先是时还想跟上节奏,但那琴声过于雄壮激烈,并非她这样娇柔纤弱的舞姿可以匹配,她勉强舞了一小段,步子太急,被那琴声扰得心慌意乱,脚下一崴,跌倒在地上。 她情知丢丑,顾不得脚踝剧痛,挣扎着爬了起来,捂着脸匆匆退下。 赫连宜之暗暗叹息。他心知肚明,苏意卿这是对他表示不满,但碍于他尊长之面,不能明示罢了。 他并不死心,目中带着殷殷之意,望向谢楚河。 谢楚河冷哼了一声,倏然起身拔剑而出。 他腾身跃到堂前,应和那铿锵琴声,持剑而舞。 他的气势威猛凌厉,腾挪移转之间,流畅若行云随风、刚烈若火焰惊雷,身姿间充满了雄性的磅礴之气。 琴剑相合,他似乎在她的弦上起舞,那弦声就跟着他的剑锋而行,天衣无缝。 终于曲散。 谢楚河的长剑脱手而出,投掷于地,剑身没入石砖半截,犹自震动,金石之声不绝。 席上众人屏息凝视,莫不敢作声。 苏意卿起身,向座中的长辈盈盈一拜,一言不发,离席而去。 谢楚河目光深邃,环视众人,终于只是淡淡一笑:“诸位且尽兴,谢某失陪。” 他亦返身离开。 赫连宜之一咬牙,起身追了上去。 谢楚河越走越急,到了回廊之外,赫连宜之追赶不上,只能开口唤他:“楚河,你且留步。” 谢楚河停了下来,并不回头,冷漠地立在那里。 赫连宜之走近了,苦笑道:“我知道你生气,但我还是要劝你,楚河,你已年至而立,膝下犹虚,别人可以不说,做舅舅的却不能不管。” 谢楚河勉强按捺住情绪,沉声道:“舅父,此事我自有考量,你不必再说。” 赫连宜之却不肯放过:“平岭傅氏亦是百年世家,傅容予的嫡长女,做你的妾侍,身份应该是足够了,哪怕你不愿纳她,置于外室也成,只要她生下孩子,你可以抱给意卿抚养,何乐不为?” “够了!”谢楚河一声厉喝,打断了赫连宜之的话,“我敬您是舅父,不愿与您起了争执,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您听懂了吗?” 他的目光森冷,那种凌厉的威压让赫连宜之情不自禁地起了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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