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 慕云松舒了口气,抬眸遥遥望向慧目斋的方向:那丫头昨夜溺水又受了凉,此刻不知怎么样了…… 他对她有千般的担忧,万般的思念,偏偏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去看她一眼都不能。 他正半倚在床头万般思绪,却见思音推门进来,手上还端着一只红漆木托盘,见他正兀自坐着出神,惊喜道:“王爷醒了?” 她快步上前,将红漆木托盘放在床榻旁的矮凳上,自己则半跪在床榻前,柔声问道:“王爷是先喝药,还是先喝一碗燕窝粥充充饥?” 慕云松却不答话,音调冷清问道:“怎么是你?旌旗和红缨呢?” 思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却也恭顺答到:“昨夜王爷中了蛇毒昏迷不醒,薛神医来看过后,将护理的事宜皆交代给了奴婢,王妃娘娘来过,也叮嘱奴婢好好照顾王爷。” 她说完,见慕云松依旧面无表情,便垂眸小心翼翼道:“王妃娘娘还说,她已查实,奴婢就是昔年落难的儿媳梦珺,还说要择日给奴婢恢复名号,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她这一番话,在慕云松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也曾困惑,眼前的思音究竟是不是六年前生死不明的聂梦珺。 那张与梦珺一般无二的脸,时时在提醒着他,在年少轻狂时,也曾有过那般不齿不堪的过往,堂堂北靖王爷,也并非如人们看到的那般霁月清风、世人楷模。 他盯着那张熟悉的脸,那双眼眸中盛着满满的期待与欣喜。其实,即便他娘不去查思音的身世往来,他心里也已有了答案。 昨夜画舫上,她不经意的那句“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得相见”,已令他心荆震荡,感慨万般。 那是七年前的中秋,他与梦珺新婚不久,北靖王府上下一同乘船游湖赏月之时,梦珺曾扯着他的衣袖,垂眸红脸悄悄对他说过的话,彼时一轮圆月下只有他们夫妇二人,再无旁人听见。 他早知她十有八九就是归来的聂梦珺,只是打心底不愿承认而已。 “思音就是北靖王妃聂梦珺?!” 慧目斋里,苏柒被这消息惊得弹了起来,额上的冷帕子都掉了。 她死死盯着石榴的眼眸问道:“你确定没听错?” “奴婢听得清清楚楚。”石榴满脸的忧心忡忡,“奴婢今早回王府去取药,阖府上下皆在传,言道王妃娘娘已亲口认下了思音的身份,正是六年前下落不明的北靖王妃聂梦珺。如今,她都已经住到栖梧院去了,听说老王妃有意择吉日昭告全城,恢复她的王妃名号呢!” 苏柒犹如被雷劈了似的,一时间全然反应不过来,倒是葡萄在一旁焦急地问道:“那咱们王妃呢?咱们王妃怎么办?” 石榴怯怯地望苏柒一眼,声音轻得蚊子似的:“老王妃还说,咱们王妃倒也能留在王爷身边,若日后能诞下子嗣,便给个侧妃的名号,若是不能……” 石榴越说声音越小,最终说不下去,和葡萄二人忧心忡忡地望着苏柒,见她入定了似的一动不动,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忍不住劝道:“王妃想开些,毕竟王爷对您情真意切,咱们日后未必没有出头之日啊。” 苏柒愣了许久,被石榴轻推了推才回过神来,见两个丫鬟都一脸焦虑地盯着自己,遂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笑道:“人家夫妻团圆,是好事,你们干嘛这副沮丧样子?放心,我没事。”说完这三个字,却再也说不下去,只得重新躺下背过身去,“我还想再睡会儿,你们都去吧。” 石榴和葡萄对视一眼,自知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益,这突然横生的变故,只能让她自己慢慢消化。 两个丫鬟便退了出去,葡萄扯扯石榴衣袖,小声问道:“石榴姐姐,我想不明白,一个青楼的舞姬,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北靖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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