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梦初醒地低下了头。 辛柳直到这时才微微地抬起了头,向着吕尚宫在的方向不咸不淡地掠了一眼。 廉尚宫看在眼里,并没有说出什么话,只是微微地笑了一笑。 宫人之间涌动的暗潮并不在容晚初的心上。 她只把/玩着那碗茶,笑盈盈地不说话,别的人也不敢出声,只能静悄悄地等在那里。 宫人扶着昏厥的袁沛娘,退到了耳房里去。 得了传唤的太医匆匆进门来,替袁沛娘看了脉象,硬着头皮上前来回话:“袁姑娘只是身子骨并不十分健旺,有时起身猛了,偶然迷过神去,或是一时的心神激荡、急火攻心,都是有的。” 太医说出来的话,几乎要让许氏以为他是提前得了凤池宫的交代了。 这话说出了口,袁沛娘往后在这一屋子的人前头,还能有什么名声可言? 兔死狐悲,感同身受。 她忍不住站起身来,款款地道:“娘娘容禀,妾身确曾听闻袁姐姐有些不胜之症……” 她微微地笑着,若有所指地道:“妾身也知道娘娘是最慈和的,当日翁姑娘生了病,娘娘不但亲自来探,还接了翁姑娘往……” 往凤池宫去住! 她的话没有说完,容晚初已经一眼看过来,笑容柔和,让许氏心里跟着一跳。 就听见容晚初徐徐地道:“本宫曾听陛下提及,许姑娘的父亲是国朝肱股之臣,却不知道原来许、袁两家的交情这样亲密。” 袁沛娘的父亲是度支司员外郎,许氏的父亲却是盐铁司副使。 三司掌朝廷财政,向来与吏治之事同为重中之重。 被容晚初这样单单地将她的父亲拿出来说一句,许氏面上霎时一白。 她在宫中,得不到多少外头的信息,但也能知道前些时日朝廷上,皇叔赵王因为贪墨而除爵、罪徙的大事。 她对上容晚初仿佛含笑又仿佛洞彻的一双眼,心里狠狠地跳了起来,有种油然而生的不安之感。 这时候的惶恐,却又不同于之前想通了贵妃在秀女这件事上真正态度时的冰冷。 容氏……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氏将手撑在了圈椅的扶手上,避免了跌坐下来的狼狈。 容晚初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她一句,见她知趣地不再说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微微地敛了睫,终于把手中的盖盏放回了桌上。 极轻的一声响动,却像是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她道:“辛柳。” 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辛氏越众而出,在她面前伏下/身去,应道:“娘娘,奴婢在。” 容晚初浅浅地笑道:“你在储秀宫司事多时,姑娘们的事,没有比你更清楚的了。如今送姑娘们回家去,本宫也就把这件事交给你了。务要把姑娘们都服侍得妥帖才好。” 辛柳身躯微微地颤抖,是压不住的激动。 她捏紧了拳,掌心的刺痛让她平静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道:“奴婢定不负娘娘的托付!” 吕氏呆呆地站在那里。 容贵妃,没有如她所担忧的那样,斥责她,怪罪她。 只是轻描淡写地把辛柳发回了储秀宫,就这样把她丢到了一边去。 这样的处置手段,可真是温和又决绝。 不,她宁愿容贵妃不要这样温和,就训斥她,责骂她,惩罚她……再让她“以观后效”也好…… 她抬不起头来,只觉得好像满屋子的人都在竖着耳朵听她的笑话。 模模糊糊的,却听见有宫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