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说,靖安侯夫人脸色不太好看了,掩着口咳一声,隐隐透出几分不耐来,推开了元城长公主挽住她胳膊的手,冷脸道:“侯爷刚刚才见好,今日的药还没喝,我怕是得去伺候着,便不同殿下多言了。” 元城长公主也是被娇宠这长大的,极少见人这般翻脸无情,毫不掩饰的嫌弃漠视,一时之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怔怔看着靖安侯夫人带着人离了内室,掀开厚厚的门帘,径直离去了。 “没用的东西到哪儿都是没用,生孩子生不出,求人也求不成,”冬日的风声隐约将靖安侯夫人不再掩饰的怒意送了过来——或许,那正是她刻意想说给自己这位落地凤凰一样的儿媳听的:“自娶了她进门,便没一件舒心事,侯府不顺,子嗣也不顺,下不了蛋的鸡,居然还有脸面占着窝不挪地方!” 元城长公主被婆母这一通冷嘲热讽的话气的浑身哆嗦,连带着姣好面容一道扭曲起来。 先帝过世之后,她受了这些年的闲气,此刻怒火上头,半分也不想忍下去,信手推开窗子,狠狠将手中杯盏摔到了院落里。 “砰”的一声脆响,茶沫子与碎瓷一道飞溅出去,外头靖安侯夫人的声音有转瞬的停滞,随即便愈发尖利起来,什么早已失势便要认命,下不了蛋就要挪窝,句句都往元城长公主心窝子里头戳,刀刀见血。 元城长公主性情本就刚烈,只是这些年待在北方,生活所迫才硬生生磨的平和些罢了,此刻却被靖安侯夫人全然将骨子里的那份狠厉激发出来。 “老东西,当年狗一样求着本宫嫁过来的,难道不是你吗?” “好啊,眼见本宫失势了,一个个的,都敢踩到本宫头上来了!” 她狞然冷笑,随即便转身大步到了内间,取了年少时惯用的长匕便要夺门而出,面上阴冷神色使然,任谁也不怀疑,真被她追上了,只怕真能一刀捅死靖安侯夫人! “殿下,殿下!”陪伴着元城长公主多年的两个侍婢死命拖住她,连声哭求道:“您消消气,消消气,同她计较些什么呢,她是眼见大事不妙,这才说出这种话来,您是皇家公主,无论如何,总少不了荣华富贵,何必同这种人置气,跌了身份呢。” 公主毕竟是公主,除非是牵扯到谋逆大案中去,否则,君主是不会将其下罪的。 换言之,便是靖安侯府这一回栽了,元城长公主也未必会受到什么影响,顶多是面上难堪些,日子却也不会有多难过。 被二人轮番劝了一阵,元城长公主终于阴沉着脸,将此事忍了下去,只是心底如何计较,却是不得而知了。 到了晚间,靖安侯府一家子用晚饭时,她面上便看不出什么了,云淡风轻的坐在丈夫身边,似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靖安侯这几日身子见好,虽还是喝着药,却也能起身了,稍显浑浊的目光转了一圈儿,禁不住皱起眉来:“老二呢?” “指不定又是去哪儿鬼混了,”靖安侯夫人素来不喜庶子,因着长子无嗣,侯府有可能着落到庶子身上去之后,这股不喜愈发浓重,掀起眼皮,没好气道:“府里头谁不是忙碌的脚不沾地,只他不见人影儿,烂泥糊不上墙!” 她话音未落,便见靖安侯府的二公子季明怀擦着汗回来了,似是不曾听着嫡母那番话一般,先是请了罪,这才向靖安侯道:“父亲见谅,委实是公务紧急,儿子推脱不得,这才回的晚了。” 靖安侯声音还有些低哑,咳了一声才道:“陛下都封笔了,什么事能叫你这样急?” “年终祭礼中帝后同台相祭,本都是定好了的,”季明怀在礼部当差,闻言回道:“可今日陛下突然下了旨,今年的祭礼,皇后便不必去了,其余礼节也一并省了即可,眼见着只差几日,万事都要改,少不得多忙一会儿。” 年终祭礼非比寻常,乃是大典,等闲不会出现变更,是以靖安侯听闻,也是微有惊色:“好端端的,如何就改了?皇后……” 他略微有些气喘,说完“皇后”二字,便微妙的停住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