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门子有条不紊将偏门打开,太子殿下玉白的脸上还残留着几根细细的指痕,门子们都像是看不见似的,井然有序,连长夜中的瞌睡都消散了不少。 赵玉手一挥,遣退了要带他进崔国舅院中的门子,径自往祠堂的方向去了。 太子殿下身高腿长,只一跨身过去,很快身影就消失在黑魆魆的游廊之中,小门子犹豫片刻,与另一个门子对了一眼,还是提着灯笼跟了上去。 崔国舅早在赵玉侍疾之时就碰过面。 这段时间以来,胞妹被自己外甥亲自照料,崔国舅也算是没有了后顾之忧,总算是腾出手来,去收拾闯下天大祸端的御史。 不,不仅仅是那个御史。 即便崔国舅已经算是崔氏之中最为和善好说的人,遇上这等子事也难免带上了些情绪。 他直接就将矛头对准了御史台,对准了翼王与贵妃一党派的人。 朝上可谓是鸡飞狗跳。 崔国舅刺客本与族中子弟说着话,崔国舅正说得起劲,被进来的门子打.断了便有些不悦。 门子一说是太子殿下来了,崔国舅那张俊脸便一下来了个大转变,从阴霾密布到了春风和沐,和颜悦色让书房中的子弟各自散去,明日再议。 崔国舅往门子的身后看了一眼,并不见自己的好外甥,便问道:“人呢?” 门子小心翼翼道:“殿下一个人往宗祠方向去了……” * 崔国舅过去的时候,香炉之中多了三炷点燃的香。 崔氏的祠堂建得庄严宏伟,数不清的长明油灯将这祠宇照得亮如白昼,饶是如此。 千百年传承下来的牌位在高处无声无息,一身东宫朝服的太子背影落拓好看,那抹鲜亮的红与高高在上的黑深深成了鲜明的对比。 崔国舅也是离经叛道过来的,对于祠堂并没有什么好的记忆,他收回目光,长腿迈过高高的门槛。 “你母后醒了?”崔国舅看着赵玉一脸落寞,便知晓是什么情况。 赵玉没有马上回答,缭绕的烟气笼住他俊绝的眉眼,崔国舅觑他一眼,手一摊就自有看守祠堂的下人将香递到手中。 “是打算怎么罚你?跪一日祠堂还是挨几个板子?”崔国舅潦草一拜,将香置入香炉,乜斜一眼仍旧是一言不发的赵玉,“哑巴了?” 赵玉未来得及搭腔,门口走入一人,正是随着赵玉后头而来的翛生。 翛生向崔国舅行了礼,无波无澜复述着崔皇后嘱咐的话:“娘娘说了:若真是这般硬骨头,这三日一粒米、一滴水也不要进,这三日若是什么时候想通了,让翛生来回话,若是还是想要做个糊涂人,便去内狱领了那二百道鞭刑清醒一下。到时也便清醒了。” “什么?三日水米不进跪着?二百道鞭刑?”崔国舅看向翛生。 翛生颔首,睃视一眼地上的蒲团,拿了个最厚实的放到地上,想了想,还是劝道:“娘娘如今只是气头上,说到底也是关心殿下,若是殿下后悔了,奴才就再跑一趟……” 太子殿下却恍若未闻,兀自取下了东宫珠冠,置于高悬之处,褪.去东宫朝服,挂于木椸之上。 他撇开厚实的蒲团,双膝隔着薄衣结结实实与冰凉的石板砖相碰,身形挺拔。 翛生知道多言无益,叹了口气,退立一旁。 崔夫人也被惊动了,往这边来看到这幅景象,心下大惊失色,低声对自己的心腹道:“将祠堂这边守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过来。” 储君过来跪崔氏的祠堂,难免被人以此攻讦。 心腹应是,急急下去安排,崔夫人整理好衣服,走到自己夫婿身侧:“慈妹醒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