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抗争,那些生不如死,那些一切好的坏的,她都深深懂得。 从没有一刻,从没有一个人,让她感觉如此亲近,如同一体。 “还疼吗?你的伤?”她问。 严冰微笑,纤尘未染,“从今以后,不会再疼了。” 四目对视,过去种种,尽付一笑。 他站起身,“该出去了吧?既然是窑炉,窑门还在吧?” 寄虹笑了,“我带路。” 斜向下行,穿过出烟室,进入长长的烟道。漆黑的烟道里,她在前,他在后,就像一直以来那样,都是这个娇小的女子带他前行。 他愿站在她的身后,助她乘风破浪,万里远航。 寄虹怕他跟不上,故意走得慢些,两人离得很近,他好像一抬手就能牵到她的手。犹豫又犹豫,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探出小指,慢慢慢慢接近她的,却见她一回头,“到了,当心撞头。” 这是谁家的废窑?烟道这么短! 临别前,他递给她一只小小的锦盒。她当即就要打开,被他按住,局促地说:“那个……明天再看。” 她看看天,弦月归巢,夜已过半,这是新一天的凌晨了。 她等到日出,再等到日落,撑着打架的眼皮,捧着锦盒趴在桌上等着第二天的来临。一听到子时的梆鼓响起,她突地睁眼,来了精神。 慢慢打开锦盒,明亮的烛火下,是那支雪梅青瓷簪,那日赛后她还给了他,今日他又专程送她。 这么郑重其事的,哎哟哟,不免叫人家浮想联翩呢。 从霍家窑厂归来后,小夏发觉少爷和之前不一样了。虽然仍旧从日出忙到日落,但之前的状态像日落,现在像日出。 他借了学堂的一间大屋,依诺开门授技,每逢五、十之日的晚上讲授一个时辰,学员想听便听,想走便走,进退自由,唯一的一条规矩:学技者无论男女贵贱,任何人不得阻拦与歧视。 允许女子与贱民入学堂,这算是开青坪之先河了。 另一股新风乃是改革评瓷会制度,取消参评者身份限制,女子、小窑厂乃至家庭作坊都可参与。虽然传统的大窑主稍有微词,但此举深得广众的小窑主欢迎,去除性别、财势的壁垒,全凭手艺说话,才是真正的公平。 今年报名参评的人盛况空前,为此,严冰增设了初选环节,无论大小窑厂一视同仁,都需把参评瓷器先送入督陶署,经严冰初选合格的才能参加下个月的评瓷会。 督陶署门前每天都排出半里长的队,新近被提拔为文书的小夏带着衙役登记姓名,和以前做饭赶车的活计相比,心累,可他快活,觉得一条腿迈进丘成的行当了,幻想着能走上少爷和霍掌柜心心相吸的路子。 寄虹和玲珑、大东来送瓷,大东规规矩矩排在队尾,玲珑看阵仗估摸得排上不短的时辰,于是拉着寄虹蹭到前头,“夏文书,恭喜升迁啊!” 小夏手一哆嗦,名册上“郑一”就成了“郑十”。“二位小姐,别笑话我了,我说我干不来的,少爷非要我干。”往后看了一眼,“大东哥怎么排后头了?都自己人,直接进吧。”开玩笑,若是少爷知道他把霍掌柜挡在外头,回家又要造冷气了。 玲珑女皇范儿地朝大东简短一招手,挽着寄虹进了督陶署,大东捧着瓷器低眉顺眼地跑过来,像个跟班似的。 吕家窑厂的参评瓷器当然是大东拿手的玲珑瓷,现在比打擂时做工更显精致。寄虹笑着对玲珑说:“你先进吧。” 玲珑想她准是要单独与严冰说些悄悄话,便心领神会地冲她挤挤眼,自个进了厅堂。 寄虹趁机把大东拉到一边,“你们俩怎么回事啊?” 大东呆呆地反问:“什么事啊?” 寄虹觉得他脑袋里准是糊满了瓷泥。“你和玲珑还能有别的事?不就成亲这档子事?炮仗都点了,怎么又哑火了?” 大东沮丧地垂下头,半晌才坑坑吃吃憋出一句话,“她、她没提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