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家住在西原县最南边的一村子里,村口有一株年老的疙瘩树,歪歪扭扭地长着,孤零零的,就像这村子里的老人。 由这村子去往相思情树,对于年轻人来尚需要不少脚程,更何况是已经年迈的老人,所以那到相思情树下祈愿的老妇从相思情树下离开后到西原县里买排骨再回到她的家时,时间过去了大半天,日头已然偏西。 离开相思情树的长情便也将大半天的时间花在了这个老妇身上。 因为他应下了温凉公子的请求,不是因为他可怜着愿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老妇人,而是因为温凉公子对他的一句话。 ‘明日你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这是温凉公子在请求长情帮助老妇后对他的话,抑或,这是交易的条件。 温凉公子什么都没有问长情,仿佛他知道长情来这相思情树是为了什么。 长情也什么都没有问温凉公子,他甚至一句话一个字都未与温凉公子上,他只是在听完温凉公子的请求以及交易条件后默了默后便离开。 只不过,在他抬脚离开后,那悠扬的琴声又响了起来,带着温凉公子一句浅淡温和的话拂到了他的耳畔。 长情没有出现在老妇身旁,他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而已,看她走得匆匆忙忙气喘吁吁却不舍得停下歇一歇,看她在买排骨时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块叠得整齐却早已洗得发白的碎花布帕,用颤巍巍的老手从布帕里点数着铜板递给卖排骨的男人,再像收宝贝似的将买到的排骨放进她挎在臂弯的竹篮里。 长情便这么跟着她一路,跟她回到了她低矮破旧的茅草搭建的家。 她的家粗陋简单,但屋前却有一方的庭院,庭院里种着些青绿的时蔬,打理得很好,可见平日里照料之用心。 老妇家中的床榻只有一张,老旧的床榻,床榻上躺着一名干瘦的老头儿,老头儿见着老妇回来,一边吃力地撑起身一边喘息着问她道:“老……老婆子,你这是……上哪儿去了啊……?” 只这简单的一句话,老头儿却得仿佛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似乎下一瞬便会闭起眼再也睁不开了似的。 “我去给你买排骨啊,老头子你等着啊,我这就去给你烧糖醋排骨,你等着我,你一定要等着我啊……”老妇紧紧抓着老头儿的手。 老头儿点点头,咳嗽得厉害。 老妇却没有为老头儿抚背顺气,而是赶紧提了篮子从屋里出来到厨房去了,因为她怕自己若是不抓紧的话便再也没有机会让她的老伴儿吃到她做的糖醋排骨了。 长情发现,这个家里,只有两个老人,没有年轻人,更没有孩童。 这个家里,也没有任何一件年轻人的衣裳用品或是孩童的玩意。 这个家里,只有两个老人,从年轻到如今,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没有孩子的家,一直相依为命的男人一旦离开,已然年迈的老妇又还能再活多久? 长情看着提着木桶从厨房里出来的老妇,微微垂下了眼睑,心有所思。 这世间最绵长的情意,皆不过于一生相伴吧。 一生相伴…… 长情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睑垂得更低。 就在这时,只听老妇诧异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伙子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啊?你是不是从咱这路过想要讨碗水喝什么的?” 老妇的语气很慈蔼很亲切,诧异中还带着些惊喜,因为她很感激长情帮助过她。 长情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伙子要是不嫌弃,就进屋坐啊,我家那口子在屋里躺着,别怕啊,家里没有水了,我这就去提水回来。”老妇很热心,她边边要将长情往她家的篱笆院里领,谁知长情没有动,反是伸手拿过了她手上的木桶,终是话道,“我帮你吧。” “这,这怎么使得?”老妇推拒,“我老妇自己去就好,自己去就好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