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的铁钩钩破卫玺的手,瞬间淌出血来。 只见他将卫玺的手抓得极尽他浑身的力气,被缝住的眼睑之下眼球动得厉害,没了舌头的嘴正在张张合合,像是努力地在和卫玺说话,可就算他再努力,他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虽然卫玺听不到卫骁的声音,但从他颤抖到痉挛的身体以及他一直重复的嘴型,她看得出他与她说的是什么话。 他要说的话,只有三个字。 尽管只有三个字,却已足够让卫玺的心崩塌,让她的眼泪决堤。 卫骁说的是:杀了我。 这是何其简单的三个字,可这对卫玺来说,又是何其残忍何其痛苦何其绝望的三个字。 卫玺一动不动,泪水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卫骁张张合合的嘴依旧在重复这三个字。 一个人如此迫不及待地求死,可以想象他的心是何等的痛苦。 准确来说,是他的身体是何等的痛苦。 时间愈接近子时,卫骁就愈显得急切,急切地求卫玺杀了他。 因为子时一到,那些红色的虫子就会从地上的小洞下边钻出来,爬上他的身体,花上半个时辰将他浑身的血肉啃噬干净,而子时一过半,他被啃成白骨的身体又会重新长出血肉来!日复一日,周而复始!这样的折磨永无休止!除非—— 他死。 卫玺知道卫骁为何求死,不仅是她亲眼所见,沈流萤更是告诉了她这是永无休止的折磨,而要结束这种折磨,就只有将他杀死。 可杀死他的办法,却只有一种。 而这唯一的办法,对卫玺而言,残忍至极。 “皇兄,皇兄……”卫玺看着面目全非的卫骁,无畏他手上的铁钩,双手将他的手紧紧握住,任那铁钩将她的手心钩穿,她也毫不在意。 下一瞬,她松开卫骁的手,颤抖着双手从身旁地上拿起一件什么东西,而后—— 闭起眼,朝卫骁身上扎了下去! 她拿起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她扎下去的地方,则是卫骁的心口。 锋利的匕首穿破他的皮肉,直插他的心脏! 卫骁颤抖的身子在这一瞬间紧绷,嘴巴大张,似在嘶喊,而后……笑了起来。 而卫玺手中握着的匕首此刻从他心房霍地抽出来,然后又颤抖着手用力扎下去!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卫骁的血仍是温热的,溅到卫玺的手上脸上,让她泪流更甚。 卫玺双手握着匕首,一直在重复着捅扎卫骁心脏的动作。 在卫玺第二次将匕首插进卫骁的心房时,他就已经没了呼吸没了心跳,可卫玺的动作却未停止,只因……杀死卫骁的唯一办法,便是要捅穿他的心脏整整九九八十一次! 且在九九八十一次后,还要将他千疮百孔的心从他身体里挖出来,放到烈火里焚化成灰!方能让他真正死去真正解脱,否则哪怕割下他的头颅分离他的四肢,那些小虫还是会找上他啃食他,他依旧还要承受枯骨生肉的无尽折磨! “啊啊啊啊啊——!”向来娴静的卫玺再不知第几次捅穿卫骁的心脏时仰头嘶喊出声,撕心裂肺,痛苦不堪。 * 沈流萤与云有心在入口处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子时过半,卫玺才从那且长且黑的石阶道中慢慢走了出来。 她手上一盏灯都不拿,她的每一个脚步都走得极为沉重。 沈流萤看到她的时候,她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包袱,被她用绳子严严实实地捆绑在她背上,那个巨大的包袱压在她背上,几乎能将娇小柔弱的她压垮。 不用问也不用猜想,沈流萤便知她背上背着的定然是卫骁的尸体。 “公主……”云有心一“见”着卫玺,便不由自主地唤她道。 卫玺则是轻声道:“七公子,我早已不是公主了。” 云有心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当说什么才是好。 卫玺说完,转头看向沈流萤,温柔地笑了一笑,感激道:“流萤,谢谢你,谢谢你帮我,谢谢你给我足够的时日,现下,我该走了。” 沈流萤原本觉得卫玺的声音和柔软很好听,可此时听着她柔软好听的声音,沈流萤却觉难过,是以忍不住问她道:“不再看他一眼再走?” 卫玺浅笑着摇了摇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