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回到后院的程然望着已经空荡荡的饭厅,不由一阵气结。 说好的等他尽快处理完前头的事情,还要继续吃饭的呢? 即便饭菜凉了,不得不撤了下去,可至少人总该在这里等他回来吧! 平日里叫他一个人累死累活养家也就算了,大过年的竟也不对他这个一家之主表表诚意吗? 年夜饭没吃好的程大人揣着满腹牢骚,干脆又回到外书房继续办公去了。 可令他没有料到的是,年夜饭没吃好只是个开端。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忙得可谓焦头烂额,每一顿饭都是匆匆扒拉几口,甚至审讯到深夜都是常有的事情。 只因自除夕夜城楼之事后,城中又接连出现了三桩类似的案件—— 皆是在人口出没密集之处高呼“国运将衰”之言,又皆是在锦衣卫或官差抵达现场之前便自尽。 哪怕城内已经加紧增加了巡逻力度,可依旧防不胜防。 而因近来城中防守极严之故,这些人身上固然无法携带利器,可即便如此,仍然出现了以杂物或碎瓷伤人的混乱情况。 城中因此一时人心惶惶,即使官府以“异族人煽动我朝民心”作为解释,然因一桩之后又有一桩,到如今直是接连出现了四桩——百姓们无不感到恐慌,诸多议论几乎已近无法压制。 有人暗中说是天罚之兆; 有人说是那些人受了邪教蛊惑; 甚至还有人说是被妖邪附体,如今城中已是邪气冲天—— 短短半月内,城中许多百姓甚至开始闭门不出,往年热闹至极的上元节灯会,也显出了几分冷清来。 程然听闻消息,发愁却又庆幸。 发愁的是相似的案子接连出了四桩,这些人背后显然有人操控,可线索零零散散,官府迟迟查不到有用的证据。如今别说是查明真相了,便是防备都无从谈起。 若再发生第五桩第六桩,他当真不敢想城中会乱成什么样子…… 而庆幸的是,出门人数骤减,从百姓的安危上、以及各处巡逻筛查可疑之人这件事情上,多少有些益处。 毕竟如今又不能因此明令禁止百姓外出,那样无疑只会放大百姓的猜疑和恐惧而已——对方意或正在扰乱民心,那般做反倒要让暗处的人阴谋得逞了…… 程然在书房中来回缓缓踱步,脑中回想着昨日太子召见之时,二人一同分析梳理过的这些案件的相似之处。 那些人去过的地方与接触过的人没有完全重合的…… 相同的只有死前大同小异的喊话。 以及……皆是意志不坚之人。 意志不坚,最易被人利用。 而据其中一人的家眷回忆,此人外出闹事之前,曾出现过目光呆滞言行古怪的现象—— 太子殿下昨日提醒过他一句——其他人或许不是没有出现过同样的情况,很可能只是无人留意到而已。 确实,其他三人要么是独住,要么是与家人关系不佳,平日里也鲜少会被仔细留意到。 ……莫非真是中邪? 程然头痛地想——他如今这神神叨叨的,莫不是被皇上传染了么。 说到底,正如太子殿下所言的那般,眼下最缺的是一个活口。 若能在人自尽前便及时将人控制住,多半就能审问出有用的线索来。 所以除了明面上巡逻的官差之外,官府又暗中在人群中投入了大量眼线。 既盼着不要再有第五桩相似之事的发生,却又有些希望能够得到一个有用的活口的程大人心情矛盾之极。 …… 次日。 张眉寿跟父母请安罢,带着阿荔离开了海棠居。 主仆二人一路走着,在一处岔路前,隐隐听得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这些事情同少奶奶和少爷有什么关系……他们怎么能如此胡言乱语!方才您就不该拦着奴婢,合该要拉他们去见官,治他们一个妄议朝廷官员的罪名……” 阿荔低声道:“姑娘,好像是桃儿的声音。” 桃儿是刘清锦的贴身丫鬟,是作为陪嫁丫头一同进了张家的。 “快住口。” 刘清锦低声斥责了桃儿一句。 而一抬眼睛,就瞧见了迎面走来的张眉寿。 刘清锦脸上立即有了笑意:“二妹。” “嫂嫂。” 张眉寿朝她福了福,遂问道:“嫂嫂可是在外头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 刘清锦微微一愣,后下意识地道:“你别听这丫头胡说——” “奴婢……”才没有胡说呢。 桃儿没敢将余下的话说出来,然面上神态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