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峦低低叹了口气。 他还有什么可等的……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女儿的反应是怎样的,根本已经无需再去试探分辨了。 没说话,已经是最为明显的答案。 蓁蓁这向来有主张的性子,面对如此大事,但凡是有半分不想答应,哪里能轮得着他来多说什么。 只怕她自己,就能将既安生生给怼出张家了…… 且女儿真正的心意,在拒绝定国公府之时,已经同她母亲袒露过了,他也已经知晓…… 张峦压下内心的些许涩然,出声讲道:“殿下不妨坐下说话吧。” 少年应声,在下首落座。 张峦看在眼里,又悄悄叹了口气。 “实则殿下无需如此。” 到底还是储君与臣子的关系。 “身在宫外,晚辈便只是晚辈。”少年语气平缓。 张峦听得默然了一瞬,遂也不再多言什么,切入了正题道:“殿下今日屈尊前来,用意之深,微臣心下有数,亦十分感激。” 他知道,今日这少年人,非是显摆自己的诚意来了。 更不是学民间那一套,在走什么过场。 而是处处在为他们张家和蓁蓁在考虑,处处顾及着的,是他们的感受。 太子要娶谁,一道选秀的圣旨下来,实则他们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 更何况,自家的闺女,也已经有决定了。 “按理来说,身为臣子,微臣并无立场多言。”张峦说道:“可殿下今日既是来了,关起门来说了这些话,那微臣作为一名父亲,在给殿下一个答案之前,有些话,便是不得不问的——若有冒犯逾矩之处,还望殿下勿要见怪。” 祝又樘点了头:“张伯父但问无妨。” 今日他来此,便是为解张家伯父伯母的心结而来。 “微臣有三个问题,想问殿下。” 张峦看着少年人,眼中似有郑重的探究之色。 “头一个问题是——为何独独是蓁蓁,而不是旁人。” 这个问题极重要。 有时他夜中辗转反侧时,便会长叹一口气,喃喃自问一般——为何偏偏是他闺女…… 可问着问着,连自己都觉得是一句废话。 他家闺女要样貌有样貌,要本事有本事,本就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姑娘,为何不能是? 常常自己都会在脑子里同自己吵起来。 但他还是想听一听既安会如何回答。 “在晚辈心中,蓁蓁是这世间最为独一无二的女子。”少年人答话时,眼中不自觉就浸满了笑意:“她聪慧心善,极重情意,明辨是非,且心怀大义,身处这俗世之中,却仍活得通透坚韧,不为外物所扰——” 张峦不禁跟着点了点头。 不错,说得很客观。 这的确是他的女儿没错了。 点头罢,意识到自己是在考验对方,又不着痕迹地恢复了肃容。 “殿下所说的这些特质,固然难得,要集于一人身上,更是不多见。”张峦决定还是顺带着夸自己闺女一把,不然憋得难受。 “可不多见,也并非当真寻不到——天下之大,亦不乏真正的奇女子。”他看着祝又樘,问道:“若来日你遇到叫你更为欣赏之人,蓁蓁当如何?” “蓁蓁之于晚辈,并非只有欣赏二字。” 祝又樘认真答道:“于晚辈而言,蓁蓁便是蓁蓁,天下再大,也只有一个蓁蓁而已。” 张峦静静地与他对视了片刻。 这个答案,答得并不算细致,可张峦却是真正听懂了。 只因他有着相同的心境——从遇到芩娘,直到眼下,他十年如一日,正是这样的感受。 这一刻,他与既安产生了共鸣。 且如果此时他不曾看错的话,既安实则也是个妻管严的好苗子…… 可惜生在了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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