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活该啊。” 女子语气凉凉地说道。 听得这道熟悉的声音,邓誉身上几乎是一瞬间便爬满了冷意。 “是你!” “你竟醒了?”对方又笑了一声,意外又嘲讽:“倒也真是命大。” 旋即,语气一转:“不过……与其清醒着接受邓家如今的情形,倒还不如死了痛快呢。” 邓誉攥紧了拳,竭力地朝着两间牢房相隔的那堵墙挪去,声音几近咬牙切齿:“你知道……我家中出了何事?!” 若是可以,他绝不愿向她打听,可此情此景之下,他顾及不了太多。 “当然知道,现如今京城谁不知道……消息这般不灵通的,恐怕也只你一人了吧。”张眉妍屈膝坐在墙角,二人之间便仅仅隔了这堵墙。 而不用邓誉再次追问,她也十分乐意将实情说给他听。 “你母亲心疼你,恨你父亲无能,没能救下你——遂趁你父亲不备,将你父亲杀了。你母亲还想要了薛姨娘和你二弟的性命,可惜被下人拦下,当场也丢了性命。” 张眉妍语气里有着淡淡地笑意:“总而言之,如今邓家只剩下薛姨娘母子了。” 邓誉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他摇着头道:“这不可能……!” 张眉妍并未理会他的反应,只继续叹息道:“原本你们一家三口倒也有机会去九泉之下团聚的,奈何老天爷厚爱于你……” “你住口!” 邓誉猛然拔高了声音,张眉妍微微一怔之后,再次笑出声。 这笑声久久未停,如同刀子一般扎在邓誉的心口处,他狼狈不堪地爬到牢房门口,以手拍打着冰凉的门栏。 “来人,快来人……!” 他疯了一般大声喊道。 “吵什么吵!” 一名狱卒快步走来,原本不耐烦的一张脸在见到邓誉之后,忽然变得戏谑。 “我当是哪个在此放肆,原来是邓家公子醒了啊。” 即便并非人人皆是踩高捧低之辈,然而单凭邓家多年来的行事作风,便足以让更多的人生出落井下石的想法来。 “……我父亲呢?我要见我父亲!” 邓誉神情惊惶不安,已没有勇气直面去问。 狱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邓公子此等要求,倒像是有意为难小人——毕竟令尊灵堂已然魂归西去,邓公子该不是还不知道吧?” 邓誉闻言,四肢百骸顿时冷了下来。 狱卒看够了笑话,便抬脚离去。 邓誉神情不住地变幻着,口中喃喃声不止。 “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 “是你……都是你害得!” 他朝着隔壁牢房的方向看去,目光里满是恨意。 张眉妍并未答话,眼中的笑意从未散去。 她很快便要被处以斩刑了,临死前能看看这种有趣的笑话,倒也挺不错的。 “为什么?我从不曾亏待过你半分,已尽全力帮你……你为何要这么对我!”邓誉眼睛发红,语气里是从所未有过的不甘。 他自知这种问题已经毫无意义,只会显得他可笑悲哀,可他只想求个明白。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想我自幼,也有几分真心倾慕于你。可这世事更改,人心变换,最是难以预料。” 张眉妍忽而有些感慨,下一刻却又倍觉好笑地道:“何况你帮我,也不见得是真心想帮我。说到底,更多只是为了同张家作对,彰显自己罢了。” 既是自幼相识,她便也向来清楚他的自视过高与过分虚荣。 “……” 邓誉闻言只觉得一阵天翻地覆,头脑昏沉,几乎要支撑不住。 他从来不知,人心可以丑恶到这般地步。 且长久以来,竟能被掩饰得如此天衣无缝! 难道他所看到的,全然都是假象?! 这一刻,他已有些浑噩不清的脑中,忽然闪过那日自阿荔口中,听到的那些模糊不清的只言片语…… “你可知,生石灰不慎入眼,该如何应对?”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平和。 张眉妍皱了皱眉。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