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干笑两声,道:“想必是已经走了吧……” 徐永宁默默望天。 为什么他总是迟人一步? 说句难听的,他现在大有一种连吃粪都赶不上热乎的挫败感。 而他收回目光时,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胡同口处,在月光投映下,有着两道长长的影子。 胡同里黑洞洞地,看不仔细,但那分明是人的影子。 “你们去那胡同里瞧瞧——”徐永宁皱眉压低了声音道。 这个时辰,鬼鬼祟祟地藏在那里,莫不是贼? 这贼不止胆大,还蠢得可以,难道不知小时雍坊是被他们定国公府罩着的吗? 两名小厮应下,小心谨慎地靠近。 “呀!” 惊呼声响起,听起来却是个女子。 “你们作甚!” 惊吓过后,女子语气恼怒,含着质问。 这显然不是贼。 “你们是何人?”徐永宁走近,借着月光和小厮手中的风灯打量着二人。 二人皆是女子,从穿戴上便可知是一主一仆,方才开口的显然是挡在前头的那个丫鬟。 “我们四处走走……你管得着么?” 丫鬟语气有些心虚,脾气却不甚好。 “咱们回去吧。” 身着杏黄衣裙的姑娘声音低而快地说了一句,便转身快步离去了。 丫鬟连忙跟上。 “公子,这也不像是贼,许是哪家的姑娘同家里闹脾气跑了出来。”小厮讲道。 徐永宁动了动眉毛。 他敢断定,这位眼生的姑娘并不是小时雍坊里的。 小时雍坊统共只有这么大,各家来往还算多,这般大小未出阁的姑娘,没有长这模样的。 他此时回过神来,反倒觉得在其它地方见过,尤其是那道声音…… 脑海中隐隐现出模糊的印象来,可偏生如何也分辨不出来—— 徐永宁想了一会儿,便也放弃了。 毕竟自己的脑袋究竟有多不争气,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罢了,他还是回去看看书,补补拙吧。 徐永宁兴致阑珊地折身回了定国公府。 …… 当夜,邓誉在祠堂跪至天明。 其间,府里的薛姨娘曾使人来送过软垫和点心,他皆是碰也未碰。 天色放亮之后,薛姨娘又差了人来,仆人进了祠堂内,便要去扶邓誉:“公子,老爷往太常寺去了,您且起身回去歇歇吧……” 邓誉淡淡地抽出胳膊,声音有着彻夜未眠的沙哑:“不必了,父亲既然未有发话让我回去,我便在此处反省着。” 仆人笑得讨好:“公子又何必自找罪受呢?再者道,薛姨娘的意思,可不就是老爷的意思?” 邓誉眼神霎时间沉了下来,转头看向仆人,口中冷冷吐出两个字来:“出去。” 对上那双眼睛,仆人连忙矮下身应“是”,行礼退了出去。 仆人待出了祠堂,才露出无法理解的神情来。 自四年前,太太中风之后,落了个眼歪嘴斜,口不能言的病根儿之后,原先不显山不露水的薛姨娘便抓住了府里的中馈。 再后来,又拢住了老爷的心,生下了二公子。 如今,便是府里有貌美如花的新妾在,可老爷最常去的还是薛姨娘房中,俨然是将薛姨娘当成了知心人来看待。 甚至近两年,有人上门求老爷办事儿的,多是轻车熟路地找去薛姨娘那里。 薛姨娘出身官宦人家,虽说只是个六品官儿的庶女,却胜在为人和善,待下人宽容——与太太的铁公鸡一般的作风可谓天壤之别,在府中极得人心。 偏偏大公子瞧着儒雅,实则却是个固执的,如何也不肯领受薛姨娘的好意…… 要他说,如今府里真正做主的人是谁,大公子早该看清了,若好生同薛姨娘处着,好处自是不必多言,何必非得这般别扭呢。 就是即将要出阁的大姑娘,都深知这个道理,如今是三天两头儿地往薛姨娘院子里去请教女红来着。 …… 午后,邓常恩返家之后,神色却比清早出门时更加阴沉难看。 今日,他听了一整日的闲言碎语,便是太常寺里竟也不得清净,甚至有个脑子有坑的下属悄悄同他道喜! 道什么喜? 当然是长子娶妻之喜! M.zgXxh.orG